到第三日晌午,众人已来到异城郊野。这几日一直晴好,地上的积雪早已融化。路上人烟渐少,每走好一阵才能看见一两户人家。那些人家多数住在矮小的土屋中,显然是贫苦百姓。
过了片刻,众人远远瞧见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竹林。狐面兽生性懒散,外出的这几天多半时候都蹲坐在秦语桐的车顶上。此时它瞧见马上便要到家了,甚是兴奋,边叫唤着边噌地跳跃起来,向竹林飞了过去。顷刻间便已飞进了林中没了踪影。
众人随后也到了竹林中,都放慢了速度在小径上驭马缓行。路边修竹簇簇,晃目的阳光被竹叶筛成了星星点点,仿佛绽放的鲜花在顽皮地跳跃。狐面兽正在林间上蹿下跳,好不快活。
又走了一阵,眼前出现了一片房屋。那房屋多用竹木修筑,其间以回廊相连。四周有些修竹直接伸展进了房屋与回廊之中,颇有些意趣。而众人方才走过的小径,更是直接延伸到了屋舍间,与其间的小路融合到了一起。
留在家里的十来个家奴听闻主人已经回来,早已聚集在了房屋前。或站立在侧,或上前来牵住了大伙的马儿。
众人都下了马,阿大阿二抬着秦语桐的躺椅出了马车。
秦语桐说道:“梁友铮,阿三,你们两个把他们押到我房里!”
阿大阿二抬着躺椅走上回廊,向右边拐了去。梁友铮和沈宝程推搡着黄不休与施锦怡跟在了后面。狐面兽也从林间飞了回来,跳跃到秦语桐周围,跟着他们一道往前走去。秦灵至犹豫了一下,抬起脚准备一同到秦语桐房间去,可走了两步又讪讪地停了下来,和旁边的家奴一起安顿起了马儿。
秦语桐等人沿着回廊走去,不一会儿,回廊旁边出现了一幢两层的小楼。这小楼第一层是用砖石建成,二楼却又换成了竹木。这座精致小楼便是秦语桐的住处了。
众人进了屋。阿大阿二把躺椅放到了床边,其余的人都面向秦语桐而立。
秦语桐厉声说道:“怎么样?你们两个还想逃么?”
黄不休把脸转向了一边。
施锦怡说道:“明明有三个人逃跑,大小姐怎么说是两个?”
沈宝程反唇相讥:“我阿三不像你那般不识抬举,大小姐自然不会把我算在内。”
秦语桐呵斥道:“你得意什么!一个贪生怕死的贵公子,哪有他们两人好玩!”
沈宝程连忙低下了头,赔笑道:“大小姐说得是。和他们相比,阿三自是望尘莫及。说起好玩,阿三倒是有一个主意。”
秦语桐来了兴致,说道:“说来听听!”
沈宝程说道:“施锦怡刚才出言不逊,顶撞了大小姐。大小姐何不命人缝了她的嘴,叫她再也顶撞不得!”
秦语桐见梁友铮皱了皱眉,心想这事很快便会传到老东西耳中,她便说道:“好啊!阿三,你快去把针线拿来,把这丫头的嘴缝上!”
沈宝程没料到秦语桐竟会让自己动手,他生来胆小,围在一旁看看热闹还成,可自己亲身上阵,他便有些怯了,嗫嚅道:“大小姐,黄不休与施锦仪一同逃了出去,他心中定然与施锦仪一样不服气,不如让他来动手,岂不是更合适?”
秦语桐料到了他的心思,笑道:“阿三你春秋正盛,黄不休的眼神儿哪有你的好使?还是你来更叫我放心。”
沈宝程虽面有难色,也只得低头称是。阿大拿来了阵线,当下便对着针孔穿起线来。沈宝程的脸上冒起了虚汗,他出身皇家贵族,娇生惯养,心里的承受能力毕竟比不了其他人,虽说他在家中也见过惩治下人的场面,可那时无需亲自动手,和现下的情形又有所不同了。
阿大穿了几次都没穿过去。沈宝程瞧过去,发起慌来。
施锦仪自己倒是颇为镇定,别看她外表柔弱,可遇到此等情形,却比沈宝程这个大男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秦语桐说道:“阿三,这主意可是你出的。待会儿你若不能叫我满意,我只能缝了你的嘴!”
沈宝程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阿三,阿三必定,必定叫大小姐满意。”他有意讨好秦语桐才想了这么个主意,没想到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中暗骂起了自己。
阿大已穿好了线,他叫道:“阿三,线穿好了。”
沈宝程勉强站起身来,接过针来。
阿大阿二抓紧了施锦仪。沈宝程走了过去,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施锦仪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看你是不敢动手了,要不你把针给我,我自己下手,免得大小姐怪罪于你!”
沈宝程被激得脸一红,反呛道:“谁说我不敢动手,我这便动给你瞧瞧!”
施锦仪又冷笑了一声。
沈宝程把心一横,举起了针,刚要靠近施锦仪的嘴又放了下来。他回头望了一眼秦语桐,见她正盯着自己。他赶紧又回过头来,重又举起针,左手捏住了施锦仪的嘴,心肠一硬,便把针穿了过去!
施锦仪尖叫了起来,可她嘴被捏住了,声音发不出来。她极力挣扎了起来,阿大阿二连忙拽紧了她。殷红的血从她的嘴唇了流了下来,滴到了地面上。
虽说前不久新抓回的这几个家奴都不是什么善人,甚至可以称之为大恶之人。可看到如此场景,梁友铮只觉得心跳加剧,他转过身想走出屋外。
秦语桐叫道:“梁友铮,你干什么!”
梁友铮转过身,说道:“这几日奔波在外,老奴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回去歇息。”
秦语桐说道:“这几天我们都在外奔走,疲累的不止你一人。你要歇息也不急在这一时。留下来,等我处置完了他们几个再走!”
梁友铮没办法,只得低头称是。
沈宝程的手颤抖了起来,他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继续缝了起来。施锦仪嘴唇山的鲜血一滴滴落到了地面上,沈宝程的手上也沾染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