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珂蹲下,抚摸着他出血的伤口,然后盖住了他的眼睛,感受到假格甲在她的掌心闭上了眼睛,她才拿开了自己的手,她明白他的伤势很重,她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拖延了。
安树延的人向她伸出了手,她从袖口露出匕首出其不意的划伤了要来抓她的人。
“不要太小看将军府的人,即使是上了年纪的女流之辈,也不会轻易任人宰割。”
“夫人,我劝你还是不要抵抗了,一个骠骑大将军的贴身护卫都抵抗不了我们,你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呢?”
清珂冷笑一声,反问:“难道你们不好奇,为什么一个将军府的夫人不在将军府好好呆着,偏要跑到这人不多的幽静地方来?”
安树延的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没有人出声,这其中缘由,他们也很好奇。
“还是让我走吧,我保证不会向将军提起你们,你们不会被将军追杀。”
“夫人,乖乖束手就擒,我也可以保证你不受一丁点苦头。”
清珂用匕首做出防卫的动作,她没有一点服输的意思。
安树延的人步步逼近,他们不明白,一般情况下遇到劫匪都不会这样拼死抵抗的,何况已经说了不会伤害她,她为什么一定要抵抗到底。
清珂被逼进了一个草木旺盛的角落,这其实也是她故意的,这角落里长满了野玫瑰,还有枯死的荆棘,人很容易就会被这些尖利的刺划伤,退无可退,她猛地咳嗽了起来,一口鲜血被咳到了地面。
“看到了吧,我生病了,一种怪病,不仅谁都医治不好,还会传染,如果我继续呆在将军府,就会传染给府中所有人,所以我才离开将军府的,我一个将死之人,将军却对我情深意重,不忍弃我不顾,他非要为我医治,还害怕别人对我有异样的目光而不对任何人说起,就连为我诊治的郎中,他也不允许他告诉任何人,可是我这病治不好了,我知道,所以我以死相逼,他才允许我独自到这没什么人迹的地方修养,并且派了最贴身的护卫保护我,现如今你们要绑我一个快要死掉的病人来威胁将军,我岂会乖乖顺从你们给将军添麻烦,将军对我情深意重,在这最后一刻,我是断不会给他添麻烦的,你们休想利用我从将军处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只恨我连累了他忠心的手下。”
“我们才不会信你的话,既然得了传染病,谁会愿意守着你,姚将军又不在这里,那些守着你的人难道就不怕死?你要真得了传染病,他们早就跑了。”
“他们是自愿来保护我的,大唐的军人都是最优秀的军人,将军手底下的兵,哪一个不是对他充满了崇敬的心理,这些军人身上所具备的品质,哪是你们这些低等级的人所能相比的。”
“我不信,抓你回去自然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得病了,上!”
嘴上虽然说着不信,但行动的时候还是有所顾忌的,清珂知道自己比不过这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如果真被他们抓住,手里唯一的武器匕首也会被夺掉,她将匕首调了个头,尖利的一面冲着自己,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腹部,仰天长啸了一声:“将军!”便一头栽进了野玫瑰丛。
安树延的人赶紧到她身边,他们因为芥蒂她刚刚说的传染病,竟没有一个人敢将她从荆棘堆里拉出来,其中一个人注意到了清珂脖子上有小红点,他赶紧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认识姚夫人的那个人说:“还不赶紧看看她有没有气,救不救的活,安大人可是吩咐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难道你们想要违命?”
“可是,她好像真的有传染病,你们看,她脖子上有奇怪的红点。”
“不带她回去,你们就算没有染上传染病也会被大人处决的。”
“说的是,我来负责带她回去,就这么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终于有一个人勇敢的将清珂从荆棘堆里拉了出来,她的脸被划的血肉模糊,甚至还能看见很多的刺深深的扎在她的脸上,如果不是看着她倒下,恐怕已经认不出她的样子了。
拉她出来的人将她独自固定在了一匹马匹上,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回安府复命。
安树延得知整个经过,觉得事有蹊跷,他亲自去看了一眼清珂,脸已经完全被毁掉了,但好在,安树延觉得清珂的气质和姚夫人一样,他并没有怀疑这其实是别人。
清珂一到安府,就有大夫来给她确诊,确实是传染病,安树延随即下令将带清珂回来的人全部软禁起来。
“大人,现在如何是好?”
“将姚夫人送回姚府。”
“大人,不如将姚夫人送回出事地点,装作与我们无关的样子。”
“不,现在送回去只要他查,就能知道有人动过他夫人的尸体,现在把他的夫人送回他的府上,反而能卖他一个人情,告诉他,有人打劫姚夫人,是我们的人碰巧遇见,只是可惜没能及时救下姚夫人。”
“大人好计谋。”
安府的一众兵马很快就到了姚府。
当姚元宗看到躺在车上的清珂时,难过的捂脸痛哭,纵然,他其实并没有这么难过,但在所有人面前,他得这么伪装,因为在别人看来,死了的就是真正的姚夫人。
姚元宗其实心里很庆幸,如果躺在这里的真是姚夫人,那该多么可怕,他一定会就地疯掉。
“是谁?”姚元宗咆哮道:“是谁胆敢动我姚元宗的夫人!”
“姚将军节哀,是一群土匪打劫,姚夫人做了抵抗,最后……可惜我们的人赶去晚了一步,姚将军,节哀。”
“出事地点在哪里,老夫要亲自去查看,被我抓住那些狂徒,我一定让他们犹如此树!”话音刚落,姚府门口的一棵树被姚元宗一掌拦腰劈断。
安府的人见此景倒吸了一口冷气。
姚夫人已经死了,除了姚元宗和与真正的姚夫人在一起的人外,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姚元宗将清珂出事时的路线又走了一遍,他要从中,找到安树延遗留下的线索,然后,扳回一局。
从清珂住过的院子里一进去,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他曾经的部下,留给清珂的兵马,当然不是最强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保护好清珂这一众人,清珂等人,从一开始,就是姚府死亡的牺牲品。
最强的兵马,都在真正的姚夫人身边,他的夫人和他未出生的孩子,才是他全力保护的对象。
姚元宗仔细的查看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然后,他又去了清珂自杀的野玫瑰丛,在那附近,找到了两具尸体,但是没有假格甲的,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姚元宗从尸体上发现了端倪,他仔细的查看了伤口,最终断定,这伤口不是普通的刀剑所致,而是一种特殊的兵器,而这种兵器只有唐朝官员手里的重兵才能持有。
安树延当初派去的人将衣物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换了,也非常仔细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忘了换掉他们最拿手的兵器。
姚元宗命人收好现场的所有尸体,他回府做足了准备,要在皇上面前为自己的夫人讨一个公道。
翌日一早,姚元宗早早就跪在了大殿,唐玄宗上朝后也长跪不起:“皇上,微臣有冤情要启奏圣上,望皇上为微臣做主,为老臣的夫人做主。”
“有何冤情?”唐玄宗表情并不怎么关切,出了姚滨的事情后,唐玄宗对于姚元宗的事情已经有些不待见了。
“老臣的夫人前日在长安城郊被一群狂妄之徒残忍的害死了。”
“此事交由刑部处理,宋大人,尽快捉拿凶手归案。”
“禀圣上,老臣已知道是谁害死了老臣的夫人。”
“是谁?”
姚元宗手指向安树延,说:“是你,安大人。”
“姚将军,圣堂之上切莫信口开河,夫人的遗体可是我安府的人从劫匪手中救下带回来的,怎么现在反倒说我的不是。”
“是,遗体是你送回来的,可人也是你害死的!”
“姚将军,你如此指证夫人是我所害,可是要有证据的。”
“证据在此。”
姚元宗向唐玄宗提供了证据,并且解说道:“我大唐的精兵都会配置最好的武器来抵御外敌,我作为征战了一辈子的粗人,别的懂的不多,士兵的武器却比常人都懂,我已经检查过所有死掉的部下的伤口了,造成他们的伤口的兵器,正是安府的重兵所持有的兵器,如果说安大人不承认,可以和已经死亡的我的部下的伤口做个比较,是或不是,比比皆知,圣上,求圣上为我夫人以及死去的姚府士兵做主,就在这长安城,就在天子脚下,身为朝廷重臣,还能下如此黑手,实属目无王法。”
“安大人,看来这事你得好好说说。”唐玄宗对安树延说。
姚元宗看也不看安树延,他只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