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马踏秋风(1 / 1)

狗剩再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你看这……”阮玉扯着他,一一指点:“有个手印。你再看这,明显被人碰过。还有这个搓板,我走时是这么放的,可是你看现在……”

狗剩还是不觉有什么不同,但见阮玉目光涣散,又哭又笑,他连忙提醒她:“你怎么知道是他?没准是……”

邻居姓什么,他给忘了。

“不,就是他,一定是他!”阮玉很固执。

狗剩无法,又怕她得了失心疯,只得安慰:“好好好,那咱们就在这等着他。”

口里这么说,心下却不以为然。

狗剩虽忘了邻居叫什么,却知那是个好事的家伙,给自己跟阮玉拉皮条的就是他。虽然阮玉跟他讲二人是兄妹,可自打俩人拒绝了他的“好意”,他就经常扒墙头望窗户,贼头贼脑,目光闪烁,就好像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他们临走前,阮玉要将房子托付于邻居狗剩很不满意,若不是做了不再回来的决定,他就要抗议了。所以就凭那人的猥琐,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做点什么不地道的事是很有可能的,阮玉这么聪明,却偏偏想不到。

也难怪,一旦关乎那个人,妹子就……

于是一边顺情说好话,一边转移她的注意力,然后跑到外面去叹气。

狗剩以为阮玉也就兴奋几天便罢了,却不想自那日后,她的心情一直很好,做饭唱歌,洗衣服唱歌,闲着的时候还唱歌,见了人也愿意打招呼了,邻里关系非常融洽,就没有人不夸她的,狗剩却觉得她有可能疯了。

可是有什么法子,有个虚假的希望总比彻彻底底的绝望强,只是日子又过了快半年了,若说真的有个什么那人也该来了,可是人不见影,关于那人又打了怎样的胜仗关键是身边又出现了什么女人以及他已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朝廷,为了巩固新政,与所有的帝王一样纳臣女为后宫的消息接连不断的传来,他就是想捂也捂不住了。因为英雄美人本就是千古传诵的佳话,村里的评书先生跟小戏台讲的唱的都是这个,连小孩子都能来上两句,阮玉岂能不知?

每每这个时候,狗剩都能看到她的失神,而后便是笑了,很大声的哼着他听起来觉得怪怪的歌。

今天是中秋,一大早起床,狗剩就觉得阮玉有些不对劲。

她站在院中,神色怔怔的往天空看。

天空很蓝,什么也没有,就算大雁南归,也要再等段时日。

可他是不会提醒她的。

昨天他就听她哭了一夜,因为昨日,是阮洵的祭日。

“哈,天气不错啊!”狗剩从屋里出来,又伸胳膊又踢腿:“妹子,今天过节,想吃什么,大哥给你买!”

阮玉笑了笑,低头。

但通红的眼角还是落入狗剩的视线,他假意不见:“对了,妹子说来年要多抓几只鸡,还要养两只兔子,趁着今天有时间,大哥给你编个笼子,让你瞧瞧大哥的手艺。”

他是努力要逗她开心的,阮玉也配合,微带鼻音的笑道:“那我就等着瞧了!”

“好咧!”

狗剩立即甩开膀子干活,大冷的天,还把上衣脱了,一边砍木头劈竹子,用尽夸张姿态,一边大声吼着不成调的小曲,引得外面的孩子都围拢过来,在门口唧唧咯咯的笑。

阮玉烧了一大壶水,又拿了自制的麦芽糖分给孩子们吃。

闹得欢了,孩子们便仰头瞅着阮玉:“姑姑,我们也给姑姑唱个小曲吧,就是戏台上唱的那个,给姑姑解闷。”

阮玉自是应了。

孩子们便有模有样的唱起来,唱的正是朱骁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狗剩越听脸色越沉,但见阮玉虽然笑着,可是明显失神了,于是站起身:“去去去,都回家去,还等着蹭饭吗?”

孩子们一哄而散。

狗剩又虚张声势的吼了两嗓子,转身,准备劝解阮玉。

阮玉垂了眸子:“大哥,你别说了,我都……”

话还没说完,散去的孩子们又奔了回来,满脸兴奋:“大马,大马,有人骑着大马来了……”

作为农耕为主的小村子,牛这类的家畜明显多于马,但凡养马的人家也舍不得骑,不耕地的时候顶多套了车出去转转,所以骑马的人就成了新鲜物,难怪孩子们都要赶着去看。

阮玉也不由自主的望过去,但见不甚宽敞的小路上欢声一片,远处尘土飞扬,隐约可见一人一骑,策马扬鞭。

她就那么有意无意的瞧着,然而也不知为什么,突然直起了身子,目光发直,脸色发白,指甲深深嵌进门框,渗出血来也毫无察觉。

“妹子,妹子……”狗剩慌了,急忙去掰她的手。

阮玉摇头,几滴晶莹随着飘落,却顾不得,上前一步,又站住,只定定的看着,像是走进一个幻梦,不知是醉还是醒。

远处又传来一道叱马之声,人影愈发的近了。

秋日正午的阳光,温暖而灿烂的落在来人身上,马蹄飞奔腾起漫卷的烟尘,将他的脸变得忽而模糊,忽而清晰,却是越来越近了。

他似是嫌速度不够快,再次策马扬鞭,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前方,剑眉飞扬,继而蹙起,再加一鞭。

于是阮玉仿佛看到那个夏日,她跟苏儿敏郡主斗气赛马,在过最后一道灌木丛时,因为贾经作祟而失神,险些酿成惨剧,而那一刻,就是他从身后疾赶过来,也是这般紧张,这般专注,于千钧一发之际力挽狂澜。

而这一刻,他独乘一骑,于烟尘滚滚中,如天神下凡,向她驰来……

阮玉都不知他是怎样停在了门口,走到她面前,一切都恍若梦境,她只是看着那朝思夜想脸,看着熟悉的思念与陌生的沧桑,看着他更显分明的有力的轮廓,一时失去了声音,直到耳边有嘈杂传来,她方慌乱的低下头:“我,我去给你做饭。”

然后,返身钻进了屋,动作快得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鼠。

没有热情的拥抱,没有殷殷的关切,没有一切该有的嘘寒问暖,但是他知道,这就是她能为他表达的全部。

他还记得,当年他为了保住她的嫁妆,为了挽回金家的损失奔走四方,回来时,她也是这般呆若木鸡,手足无措,然而那投向他的目光,那微微翕动的唇瓣,无不在诉说着她的思念。

此刻,门扇咣的一响,里面旋即传来一道碎瓷声。

他弯了弯唇角,环视四周……

果真,有了她,再简单的色彩再简陋的小窝亦会变得生动明媚。

这个秋天,真好。

将缰绳一丢,自有人接着,然后一振衣摆,举步进门。

狗剩看着紧随其后下马的几人,踌躇片刻,也进了门,拿起了地上的半成品,刚要继续,又重重摔下。

这种时候,还编什么兔笼子?

他又转了几圈,有那么一会工夫,差点进门。

但是他终于转出了院子,回了那几个便装打扮的随从同样十分不友好的一瞪,噔噔噔的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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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玦焱……不,朱骁,小心的撩开蓝布门帘,对着面前的背影,有些迟疑的:“呃,哪里有热水?”

“耳房。”前面的人丢出了两个字。

他便退出去了。

来到耳房,拉开落地帘子,果见里面有只大木桶。

有些粗糙,但明显是经常使用的。

他就知道,不论什么时候,小玉都会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就像他刚刚进门,但见屋内摆置依旧寒酸,却一尘不染,忽然就觉得自己脏起来。

是的,这两载的奔波还有杀戮,他的身上不仅有灰土,还有血腥,他可不能让小玉沾染到这种不祥的味道。

耳房明显是新接出来的,木桶靠墙摆着,墙上支出个把手样的小东西,他好奇的碰了碰,就有温热的水从里面流出来。

他就知道,但凡有小玉的地方,总会有新奇的玩意。

身上不觉痒起来,急忙脱下袍子,迈进桶中。

闭了眼,感受水流将自己缓缓包围,不由就回到了当日,每每回到家中,小玉都会为他放好热水,旁边是叠得整齐的毛巾和洗得干净还散发着皂角香味的衣衫……

外面有鸡叫声慌张传来,还有纷乱的脚步与咒骂,他不禁露出微笑。

从浴桶里出来,拉开帘子,惊见小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套干净的衣物。

看样子并非新制,而且那大小肥瘦,一瞧就是狗剩穿过的。若是以往,他定是要将东西毁得七零八落再丢出去,可是现在,他默默的看了一会,默默的拾起,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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