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涛宁息,炽热不在。叶义飞缓缓的睁开双眼,身后的聂仁丰已是泪流满面。
由生至死,由死至生。这一切的一切转换的太快太快。
叶义飞的目光穿过岔道,他期盼着周仁天能与獒兽大头的身影,也希望他们与自己同样是安然无恙。
大头壮硕的身躯稳若泰山,只是周仁天已经躺倒在地,大头用它毛茸茸的前爪,撩拨着他的脑袋,周仁天已然双目紧闭。
叶义飞如箭矢一般冲来,俯身抱起周仁天,只见他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仁天,仁天,你醒醒。”叶义飞不停地嘶喊。
“师叔祖,周师兄只怕是不行了,[焚天]乃我门中禁术,触发此术消耗的不紧紧是灵气,还要燃烧生机,才能有如此蛮横之威势,周师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发。”聂仁丰也爬了过来,哽咽地言道。
“禁术,生机。”
叶义飞原本在这世上就他一人,每日里独来独往,自从拜入连天派,门中的弟子们敬着他,让着他,在他的意识里,他们就是他的亲人,就是他的兄弟,就是他的一切。
而此时,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正在他怀中逝去,他怎能不难受,心中一酸,泪眼朦胧。
大头也在叶义飞的身旁,轻声的低鸣,时隔五百年,它再次经历了生离死别。叫声仍是那么低沉,那么伤感。
“周仁天,你不能死,你还要在中都的擂台上大放光彩,你还背负着我连天派的的荣誉,你挺住,师叔祖不准你死。”叶义飞几近疯狂的摇晃着他。
周仁天的脸依旧苍白如雪……
叶义飞自怀中掏出数粒药丸,一股脑都塞进周仁天口中。扶起他,手按灵台之上,打算为他渡气疗伤。
渡出的灵气好似石沉大海,周仁天没有一丝回应,叶义飞赤红的双目还是那样坚定,似乎他不醒来,他也绝不会罢手。
“师叔祖,你会耗尽灵气的。”聂仁丰一旁苦苦的哀求。
“在这里,在这里,师叔他们在这里。”声音说不出的喜悦。
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一道劲风将大头击出数十丈。
叶义飞抬眼望去,只见李诚云单手持戟,正飞速奔来,目光冷寒的直视大头。
“仁龙、仁宇、仁白你们几个护住他们,待我屠了这只畜生。”
叶义飞知晓他误会了大头,赶忙起身拦住挡在大头身前。
“师叔,你这是?”
“师侄啊,你是误会它了,它乃是……”叶义飞顿了顿,想想大头的事情可不是一时半会能交待清楚地,接着又道“不要对付它,先看看仁天。”
李诚云皱起眉头看了看对他呲牙的大头,疾步走到周仁天身旁:“仁天这是?”
“五师叔,周师兄他祭出了禁术[焚天]。”
“啊!”刚到的众人发出惊呼。
李诚云号了下周仁天的脉搏,脸上愁云不散。
“仁白,快通知其他师兄弟,我们找到了师叔。”
王仁白点头称是,双手抱拳置于口前,吸气长吹之下,发出悠然婉转的声音,长鸣不绝。
叶义飞见当日回归门派,表演拙劣的王仁白竟然有此一手,也是另眼相看。
“这个五师侄,仁天他现在怎么样?”叶义飞仍是不习惯称呼年岁比自己大得多的为师侄,不免尴尬言语顿挫。
李诚云没有答话,只是摇头。
叶义飞心急如焚。
不一会功夫,数道红芒快速的由远至近。叶一飞又怕,大头被人误会,站在它身旁,轻抚着它脖颈上的鬃毛。
来人行在最前的是,沉默寡言的木诚愚,身后是赵诚虎带着一众弟子。
当赵诚虎看见奄奄一息的周仁天时,脸色大变。
“仁天!”
木诚愚急忙诊脉。
“还好,只是筋脉受损,诚虎你带仁天先回本门,请师父出手相救,应无大碍。”
听木诚愚如此言道,众人面色稍有轻松。
赵诚虎依言扛起周仁天掠走。聂仁丰伤重也被两个弟子架起,一同返回。
木诚愚眼中精光直扫叶义飞身旁的獒兽,大头不禁一个哆嗦。到似对木诚愚很是惧怕。
叶义飞不知灵兽的感知力远超人类,它能轻易地分辨出,修为的高低,谁对它最有危险。
叶义飞忙出言解释了大头的来历,木诚愚脸色稍有缓和。
“三潭六洞十八妖窟。”木诚愚口中低念,面色一沉眼中寒光爆射。
“不想这妖**孽,竟然为害一方,连天弟子随我斩妖除魔。”
“是。”
叶义飞可不曾想,其貌不扬的老头脾气这么火爆。
“大师侄,这洞中岔道横竖交错,还是谨慎行事。”叶义飞出言提示。
木诚愚憋他一眼未曾开口,那眼神在坚定的告诉叶义飞,连天派绝不是当年的火云派,我们是镇守西天印当今的五大门派之一。
叶义飞料想,要不是自己身份特殊,恐怕早被木诚愚一巴掌扇飞,咽了咽口水,牵着大头,站入众弟子当中。
“出发。”木诚愚的铿锵有力声音震耳欲聋。
“是。”众弟子齐声答道。
数道红芒再次燃起,仿佛九天银河。
果然木诚愚用实际行动证明,叶义飞是多虑了,一路之上势不可挡,颇有一番魔挡杀魔,佛挡**的气势。
大头也是对木诚愚言听计从,勤勤恳恳的引着路。
本想着要大干一场的叶义飞,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皆被木诚愚一招斩落。
叶义飞只有随着一众弟子在后,呐喊助威。
一路上大头都是疾驰如电,唯一到了这里,大头的目光竟有几分胆怯,行动迟缓。仿佛身前岔道,通往的是阎罗地狱。
木诚愚的眼眸精光暴闪,专注的凝视着前方,叶义飞与众弟子不明所以。
“大师侄,我来开路,你也厮杀了许久,歇一歇。”话落叶义飞想从木诚愚身侧绕过。
却被木诚愚伸手阻拦。
“哈哈哈,精明,精明,这无知的小儿在多走几步,怕是就要成为我的口中之物。这个矮驼子很是精明,”
突如其来的声音,显得空灵缥缈。
叶义飞等人左右张望无法判别声音的方向。
“你们都留在此处,不要妄动。”木诚愚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眼神清澈深邃,没有知道他心中所想。手中的枯木杖,伴随着他的步伐敲击着地面。
向来威猛的大头,立在叶义飞身侧,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木诚愚,身子微微的颤抖。
“那个说话的妖物,很可怕?”
大头闻言一阵战栗,叶义飞急忙伸手抚摸它的鬃毛以示安慰。
能让它如此惧怕的到底是什么?
木诚愚动了,周身的红芒犹如酷暑的烈日让人无法直视。
借着刺眼的光芒,叶义飞依稀可见,一个妖人浑身黑气萦绕,斜靠在一堆白骨旁,露着诡异的笑容,轻抚手中的一个头骨。
此情此景让人不寒而栗。
“仙家,救我……”
叶义飞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聚气于目,呼救之人正是曾经与他一起去华阳城办采办的乡亲。
叶义飞按耐不住,提气准备前掠,却被大头张口咬住衣襟。
“师叔祖,不可莽撞,大师伯让我等留在此处必然有他的道理。”
大头不住的点头附和。
叶义飞只得作罢,怒目圆睁,却又无可奈何。
“呦!我的点心跑出来了,让各位见笑了。”
妖人伸手自呼救的乡亲胸口,生生扯出心脏,张口吞下,舌尖扫净唇边的鲜血。将尚在抽搐的尸体向后一抛。
闪出无数条黑影,发出啃咬之声,转眼间地上又多了一副白骨。
叶义飞怒火中烧。
“连天弟子听令,这里的妖兽,尽数屠杀。”木诚愚终于发话了,语气中透着无比的寒意。
“连天派,狂妄!当年的那个火云派有个老家伙也似你这般狂妄,结果却还是一命呜呼。”
木诚愚不再作答,祭出火光直刺妖人。
连天弟子见木诚愚已经动手,纷纷红芒加身,手持法器,掠身冲出。
叶义飞催出灵气,古剑似被火焰煅烧一般,发出暗红光芒。直刺一头妖兽,溅起的鲜血,也难以熄灭他满腔的怒火。
杀!杀!杀!
只有对妖兽的杀戮,才能平复他心中的悲痛。
尖锐的破空之声四处响起,鲜血如浪花潮汐一般飞溅。
叶义飞面色狰狞,祭出漫天烈焰,无情地吞噬着生命。这就是人兽之争,五百年后又在[三潭六洞十八窟]上演,不死不休。
木诚愚的修为远超妖人的预料。只见他施法之时从容不迫,且留有余力,招式之间并无滔天的气势,却似江海湖泊连绵不绝,攻击之处必然是周身要害。一经交手,妖人即刻全神应对。
枯木杖牵引的烈焰似一条火红的锁链,时而笔直成线,时而蜿蜒如环。木诚愚对于烈焰的控制随心所欲。
任凭妖人施展通天之能,也无法逃出烈焰的炙烤。
另一边连云弟子,修为都远远高出那些口不能言的妖兽许多,基本上是在四处逃窜。
逃,也要有机会,连云弟子目睹了妖兽的残忍嗜杀之性,出手自是毫不迟疑,杀伐果断,除恶务尽。
周围的厮杀声之音渐渐平息……
木诚愚直至此刻,方才真正安心!
枯木杖虚空连点,生出几团烈焰,烈焰一化为二,二化为四,眨眼的功夫,由烈焰钩织成一张火网闪烁不已,好似满天繁星高挂于天。
妖人却无丝毫惧怕,枯槁的脸上浮起凶戾之色。双手一振,地上的白骨好似受到了牵引,闪灼着绿色磷光,悬浮半空,而他的眼睛,一片灰白。
妖人口中不断低吟,万千的白骨,聚集一起,化成一只巨大骨兽,嘶吼狂啸……
木诚愚左手捏诀,右手的枯木杖直立于天,眼眸精光外露。
这时,只听一声低沉的轻喝,虚空中万点荧光,爆发出破空之音,似箭雨,似流星,直取妖气腾腾的骨兽。
妖人厉啸连连,模样凶狠之极,双手不停结印施法,控制着骨兽,与木诚愚周旋。但心里也是却来越惊。
与这个糟老头子相对,已觉得很是吃力,但余光所扫,周边的妖兽能喘气的也所剩无几,四周数道红芒对己,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妖人心中叫苦,暗恨自己过于托大,料想五百年前也是一众人类修士,闯了进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全数诛杀于此。高高在上的万物之灵不过如此。
星云流转,世事变迁。又是一群同样的人类修士,他却难以匹敌,照此下去怕是性命难保。想到此处心寒不已,萌生退意。
任他心神一闪之际,骨兽惨叫声起,响若惊雷,震彻云霄。妖人大吃一惊,举目望去,骇然变色。
只见骨兽周身,一片焦黑,壮硕的躯体也被冲击得七零八落,被彻底销毁也就是片刻之间。
木诚愚面如严霜,神色肃然,一手捏诀,一手挥杖,脚踏阵纹,不疾不徐,稳若泰山。
“破。”
那炽热而狂躁的烈焰散发出夺目耀眼的光芒,骨兽已然化为飞灰,再无丝毫痕迹。
妖人心中一痛,也知大势已去,不做迟疑施法化为一团黑雾,疾驰而起。
木诚愚早就料到他有此举,手中枯木杖荧光盛起,漫天“繁星”汇聚成“线”,以电闪雷鸣之势直取妖人。
沉闷一声,妖人蜷伏落地,动惮不得。
叶义飞上前一瞧,只见妖人胸前碗口大的创伤贯穿前后,显然他已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