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来常说“女子，是水做的骨肉”。(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而纵观历史，从许穆夫人载驰救卫到上官婉儿一手遮政坛，从花木兰代父从军至杨门女郎保家卫国，从谢道韫柳絮飞才到李清照师领婉约……女子，无论文武政都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
女子，确是水做的骨肉。
可水却又有千姿百态的。
涟姬，如黄藤酒，大有轻罗裙巧拿天下英雄的征服之势，尤其是时至今日，经年岁积累，越是陈酒，越是醇香诱人。
三杯两盏，虽不足以醉人，但却卸下了罹华懒理天下和温柔乡的面具，亦放下了平日里惯有的谨慎和戒备，愈发随意。
“这样信任一个女人，真的好吗？”罹华这样默问自己时，连自己都惊讶。论身份行事，涟姬不能信。论女德女经，涟姬更不合格。可为何？为何，竟有一种“为她失了天下也值得”的错觉。
何况，性命。
“涟姬”罹华唤了一声涟姬的名字，便留下一阵沉默。
“嗯？”涟姬为罹华斟满酒，纤手绕着金黄琉璃杯，轻轻递上前去。
罹华需要倾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倾诉些什么。只是，好像有好多话憋在心头，不说出来就会带着他沉落进心河里。溺死。
罹华仰头闭起了眼，陷入回忆里。
那是涟姬的记忆里不曾有过的，往事。
黄藤酒虽然愈陈愈香，却也得有恰适合的米料和环境，才有醇香的未来。
涟姬的水，陈本醇香，诱了别人，却失了自己。
白芷，如后厨的醋，无论调菜拌面，加入适量美味无穷，可放多了，则酸得人牙床酥软，还会呛了喉咙。
白芷独坐在黄铜镜前点唇脂时，想起口吐鲜血倒在自己面前的丞相公子方如，煞白俊秀的脸庞，配上丝丝猩红，竟有女子般的美艳。“那大概是我的任务里，最年轻温雅的人了。”合上唇脂盖，白芷叹了口气“可惜了”。
可惜了？
是的，可惜了。可惜人这一生遇见的人，不得不分个先后。而走进心底的人，也是。谁先进来了，霸了位，其他人就寻不得一丝一毫的空间了。即使，他们也想用超于前者的守候和信任来换取这一席之地。不是说千金不换，而是，人心，终究不是物件，不能交易，也难以估价。
白芷离了梳妆台，不愿再去想罹华的事。
怕的，不是有醋要吃，而是，没有资格吃醋。
恰有这样的闲适时候，倒真应该像安嬑说的那样，多练练字。不强求以后任务会有何帮助，但求修身养性，磨磨自己爱嫉恨的性子。
白芷铺开宣纸，歪歪扭扭写下几个人的名字。
罹华、黑乌……方如？
白芷的水，酸本无害，却不知谁是那个，爱食醋之人。
安嬑，如放了蜂蜜的苦丁茶。不如纯茶的淡，不如蜜的甜，更比不过苦瓜之属的苦。不同的人，会喝出不同的味道。
安嬑命人送黑乌回房后，命人取了笔墨给黑乌留了字“混糊易误事，当禁！”。连名字都懒得留，便携了家仆回屋。
府里倒真有些闲话，说王妃与王爷的护卫不清白。纵使罹华与安嬑本无情，可碍在男人的尊严和面子上，罹华摔门而入，怒目安嬑。待左右惶惶而退，只留下她与罹华时，只觉手腕被罹华死死攥起……
府里的人不知那日王爷与王妃发生了什么，只传说屋里发出王爷的笑声，然后，便有了禁令“若有人再诋毁王妃，拔舌以为警戒”。
安嬑烧了字条，闻到屋里的白芷香，想起涟姬屋里的檀香味道，不禁皱了皱眉，“雨那么大，那些草木怕是受不住，将能搬的都搬进来吧”，并下令“待天气好了，拆了这屋里的香炉”。
安嬑的水，陈杂虽没有五味，却也自有风味，不容他人强融。
涟姬听了罹华的醉酒真言，双颊湿润在错愕的雨季。
白芷写下“方如”的名字时，心底纠出一阵生疼。
安嬑抚着手臂的守宫砂，望着屋里的草木惨淡一笑。
而我，又是什么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