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是否有两人,仿若两张白纸,纯无隐瞒,坦然相待,且若上了胶,还能合成一张?而粘贴在内里的两页纸,究竟隐藏了多少天地间只有他们知的秘密,终无从得知。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
除非胶过了期,或粘贴时混入了其他渣滓,这才有可能将两人间秘密泄露。否则,即便是将纸撕碎,或烧成手里的捧灰,秘密还是秘密,坦诚依然坦诚。
话说,这黑白无常享誉江湖的事儿,终究不是秘密,亦无需是。
锦阳国意名“锦绣不落阳”,国风明朗,是不喜秘密的。所以,各家王侯皇亲的家养杀手,从来都是人尽皆知的。
只因为,足够强大!
强大到就算千军万马临于屋前,亦能效仿空城里的诸葛先生那样,泰然赋曲。不同的是,只一人便足够抵了千军万马,亦可灭了千军万马。
强大到可以日日沐浴阳光,甚或日日笙歌,无需掩于黑暗,无需躲躲藏藏,没有姓名,没有存在,仿若飘然于世的影子一般。
而黑白双影,在跟了罹华之前,是人尽皆知的黑白无常。
无常索命,杀人不留痕。
那时的罹华,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却深知礼义仁信的道理,俯身谦卑地朝着眼前的老叟作了作揖“无名师父,小王要做的事,无需曝于锦阳,还需两位大侠,随在下一同隐于暗影。”
那被称作“无名师父”的老叟抚着胡须“哈哈”大笑道“锦阳国国风太多戾气,还望诸位以后小心”,然后甩袖兀然消失不见,留下一句“谨随王爷之意。”
后来听说,黑白无常看淡人世,携手归隐于天地间,过神仙逍遥日子去了。
鲜有人知道,这世间多了“黑白双影”这样的角儿。
待罹华起身离去后,黑乌这才有心思搭理这少女情怀还未散尽的白芷。
大隐隐于市。
此时的两人,仿若在茶馆里拌嘴的寻常百姓一般,引不了任何人的注意力。
黑乌叹了口气“这涟姬,可是不一样的。”
白芷冷笑一声,扯下身上的直裰衣,抱在怀中“除了安嬑王妃,其他侧妃侍妾,皆不需放在眼里……涟姬,也不例外!”
黑乌眼神黯淡了一下“你果真不是我认识的白芷了。”
白芷低了低头“师兄,是我负了你”,忽而将手中的弯刀一掌拍在桌上“手指、眼珠,我身上的任一样都可交予你抵债。”
黑乌嚼着莲子酥,觉着嘴唇干涩,抿了口热茶,故意岔开话题“一起出任务的日子,大抵从昨日就了结了,以后你一人时,需小心点儿。”
白芷笑意融融地抚摸着桌上的弯刀“这安排倒是好的,我可光明正大地,监视那涟姬了。”
黑乌皱了皱眉,任这郊外茶馆,陷入了一片沉默,只听得窗外雨声淅沥。
不知是下了决心,还是气不过,黑乌突然哈哈笑出声来,故意道“你说,王爷冒雨回府,为的是什么?”
白芷似是想到了什么,抢过桌上的弯刀,飞身消失在雨雾中。
黑乌看都不看远去的白芷,呼了声“小二,上壶热酒!”
他忘了他与她之间的约定,醉在酒香里;待她来时,听到他嘴里呼唤的姓名,心底只有一片酸涩。
他们之间的胶,过了期?
可纵使如此,他对她的钟情,在她而言,仍是无力解开的,只能在次次他颓然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一如那一日,他用冷冽的语气说着“奴来迟了,还望王妃见谅。”
我无聊地坐在桌前边数着葵花籽,边眯着眼看着桌前闲聊的两人,感受着被无视的寂寞。
是“寂寞”又如何?还不让人寂寞了?
你能理解“三人坐,必有一人是灯泡”的心情吗?
罹耀眼神飘忽至窗外“黑乌大概撤了吧?”
黥歌嘴角扬笑,故意打趣到“谁让你昨夜,偏要带了某个拖油瓶,实数活该!”
似乎感到被点名了?我坐直了身子,对着黥歌瞪了一眼“还不是你大半夜不睡觉,出门乱晃。”虽自知理亏,但还是不肯罢休,却不自觉压低了声音“早告诉我不就行了。”
黥歌又玩起了他那风流公子的把戏,抬扇正要抵起我的下颌,被我一手打了去“你和涟姬幽会,我还能多说什么?”声音,越来越低。
罹耀无奈地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剥了一堆葵花籽,合着盘子推到我面前“吃东西也挡不住你的嘴?我又没说你什么。”
我捂住脸“不可以这样……我会被惯坏的”做出不愿简看见他们的样子,趴在桌上。
后来他们聊了些什么,我自然是不知的。因这皇子府实在是真壕,桌上的软缎桌布光滑舒适,刚巧适合我趴在上面小小午睡一下。
他们之间的胶,混了些渣滓。谁也说不清是好是坏。
天地间的惊雷继续响着,她看着黑乌的醉相,伸手理了理他额前的发丝,掩过酸涩莞尔一笑“来人,送黑乌大侠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