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赵昊十九年生命里,除了很少见面的生母和没多长时间就病重的丫鬟,似乎真的没有怎么接触过女性。
他这一看见救他命的是个女人,顿时满腔的感谢之词、歌颂之语全卡在了喉咙里,如鲠在喉。
赵昊一见那人是个生平前所未见的美丽女子,即便双眼的黑眼圈也无法遮盖她眼睛的美,她鼻子的挺,她嘴唇的嫩。那唇一定是甜的,赵昊这么想。
但赵昊多看一眼,一下子又从脸颊红到耳根,从耳根红到手心里去。
但赵昊突然想到,他这满身的血痂,头上都没有几根青丝,又突然灰心了,像从阳光跌到冰窖里去。
那小徒弟把他扶起来,靠在了床榻上。他更是不知所措,那软绵绵的小手把他满身伤痕的被弄得没有一丝疼痛,还有几分麻痒,赵昊觉得那手比羊脂玉还白,还净,还美。
可容不得他觉得不满足,那双手就收了回去。
那小徒弟又出去端那没有十粒米的粥了。
然后又进来。
赵昊傻愣愣的看着,他觉得那背影都散着香气。
“别看了,张嘴。”
“啊?”赵昊突然面红耳赤,充血的心脏更是在两肋间暴动起来。
可他就这么一啊,那小徒弟就把手里的勺子放进了他的嘴里。
那水那汤那米,本是无味甚至乏味的,但赵昊觉得,经她手的那水,清甜的让他发颤;那汤,糯香的让他舌头都在舞蹈;那米,软滑的让他欲罢不能。
赵昊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待遇。
这样的幸福。
这样的温柔。
这样的惬意。
他甚至希望他能永远这样病着、伤着,让这美的像水的姑娘和他相伴。
“你,叫什么名字。”
“夏寒,你呢。”
这声音好像百灵鸟儿的叫声,听得赵昊心颤。
“我,我叫赵昊。”
“好奇怪的名字啊。”
“我的奇怪?日天昊,寓意如日中天。你的名字才怪呢,夏天哪来的冷。”赵昊像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想要和她攀谈下去。
“出来闯荡江湖,我这么一个女孩儿,要是不起个怪点儿的名字,岂不是要受人欺负。”
赵昊突然又不想说话了,两只充血的眼睛盯着她看。
不只是被这眼神看怕了还是看羞了看恼了,她突然把碗放下了,“哼,你吃不吃,不吃我走了。”
“诶,别走,我吃。”他赶忙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握着那个碗,疼得他满手刺痛,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就想多看几眼。那女孩把手搭在腿上用手撑着脸发呆,一身灰衣看着就像穷人家的小娃娃。
可赵昊觉得那小徒弟像是金子做的,仿佛一切美的、亮丽的东西都与她沾边,好像她是从皓月丽日里浸出来的,从星辉云朵里渗出来的。
他动勺子动的很慢,一是手痛,二是为让她再多等一会儿,哪怕是多等一时一刻,那一时一刻也是黄金一样的时间。
不知是粥多还是什么,那一碗清水一样的粥,他硬是喝到了太阳高挂在天上。
艰难的把粥放在床前的桌上,才发现那少女已经睡着了,看着她面颊微红的嗜睡模样,赵昊甚至觉得很羞涩,羞涩,又怕。
他好怕她突然醒过来,发现他无理的目光在她面颊上游离。
她才几岁啊?看着比他至少小了三岁,就很大胆的说出什么闯荡江湖的话。
她睫毛多长,好像那弯弯的月亮,大白天哪来的月亮?
可他就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美,像从天间飞来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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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剑猛的掉在了地上。
“我输了。”那男人倒在地上,身上没有任何伤势,他是气不过自己的无能,怎么会一剑都摸不到对方,却被对方一剑击败。
他可是成名已久的剑道有大才之人。
毫无还手之力的落败。
“看来,你也不是我要找的人。”
长发一飘,那中年人化作一阵风飘散。
亚索已经至少也战过百家剑道大成者,除了那无极剑圣易破败实力简直深不可测之外,无人是他的对手,可那易破败与他剑道不同,又是行事光明正大之人,怎么会杀人嫁祸?
那那个人到底是谁?!
但他已经很累了,他更想先去休息休息。
所以他来了这儿,一个酒馆,名叫辉煌酒馆。
他只想喝,不想进食,酒可以让他轻飘飘的,有种御风的感觉。
而今天,他的酒还没倒上,一把剑反倒是先插到了他桌上。
“你就是疾风剑豪?”
说话的竟然是个女人。
“是啊,你想干嘛?”
那女人一头火红一样的头发,华夏大地上,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发色?
“我来找你比试比试。”
“亮剑吧。”
亚索微笑。
那剑好快!几乎只是银光一闪,瞬间那剑就搭在了亚索肩上,放着他用右手抽剑。而亚索的左手握着酒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抽开身子拔剑的。
但他是疾风剑豪。
他的招数,只会更快。
亚索做了三件事,把酒壶摔在那银剑之上。
酒壶上带着的力直接拍开了那女人的剑,随后亚索拔剑了,用他的剑直接挑起那女人的剑,再缓缓抵到她的脖子上,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宛若疾风。
“还有新鲜的吗?”
那女人不说话,握紧了手中的剑再次出剑,这次竟然更快!
只见那剑直接越过亚索的剑,往亚索的心口刺去,那力显然是收不住的,若亚索不回防,反倒会给打个措手不及甚至重伤在上。
可亚索硬吃了。
真的硬吃了吗?
他的身体明明是被剑刺中,却不溅血,不显痕迹。
果然,她刺中的,只是个影子。
而真正的亚索,却已经把剑抵到了她的背后。
“再来。”亚索的话宛若轻描淡写。
她忽的一个下腰,用剑直接朝后刺去,她的身体刚好弯成了一个半圆,左手拇指摁在地上,右手飞快的出剑,不知是亚索眼花还是怎的,对方的剑好像越来越快。
可他的剑毕竟是风的孩子,剑招下压,直接将对方的剑压在了对方脸上。
而她的剑下来了,却借着这股力将下盘提了上来,一脚倒挂金钩,似要将亚索的头踢个轰然炸裂。
可亚索已经看见了,左手手肘向着那女人的脚踝一顶,再反手一抓,竟是将她直接制服,倒着提了起来。
那女人还不死心,一剑朝亚索脚下攻去,亚索却又消失了,很明显,这类似于气急败坏的一剑,比起之前的剑慢的太多太多。
他一松手,便化风隐去。
那女人也像早有预料一般,倒着一个空翻落在了地上。
可亚索的身形实在是太快。
竟直接出现在了她背后。
那带着寒气的剑顶在了她的背上。
哪怕是这剑不刺进去,光是用这剑气,也要把她伤的皮开肉绽。
“还不死心?”
这话像是点燃了那女人一样。
那剑太快,比那人的目光还快,因为亚索还未看到这剑刺出,那剑就已经弹开了他的剑,再次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而这次的一剑,上附的剑气,简直是让人大骇。
那剑气时而比冰还冷,时而比火还热。
简直是从外直接攻进内部的杀招。
看来是自己把这女人激怒了。
但亚索丝毫不惧,因为此刻的他,已经不像是个人,而是阵风。
那风好锋利!
像要割裂空气的猛!
从那女人的剑上吹来。
好像亚索是直接跳起,踏着那女人的剑走一般。
这一剑若是刺中,绝对非同凡响,当初对战百名同盟为何一招便让他们全员尽灭。
因为那剑,不同于亚索平时飘逸的剑,那剑好狠,好险,好疯,简直是要拿自己的命杀出一条血路的肃杀之气,这一剑光是剑气,就让酒馆里的墙上无故的多了个裂痕。
而那女人却毫发无伤,剑招已过,只能看得到那女人随风飞扬的红发,看不到她受伤。
“我无意辣手摧花,你走吧。”
“我不走。”
“你莫非还不死心不成?”
“我想和你学剑。”
什么?学剑?
自己的疾风剑道岂是说学就学?岂是想学就能学会?
“你没有我的剑的风格。”
“那我要找到我的风格。”
“哦?你倒是说说怎么找?”
“我要和你一起去阅尽天下剑道,探寻自己的剑。”
“我若是不同意呢?”
“我便会死皮赖脸。”
“那我若是一气之下杀了你呢?”
“那也是我功夫不过人,只能甘拜下风。”
“你说的倒是好听,你还有父母,还要找男人,岂是可以说死就死?”
“呵。”
“你笑什么?”
“我自幼父母双亡,被人叫成天生煞星,受尽欺辱,看遍了世间冷淡。这条命,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亚索却是没想到,这女人竟能这么决绝,这么果决的做出选择。
而她和他一样,都是孤独的。
或者说,一个人是孤独,一个人是孤苦。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者。
才会成长为真正的强者!
“说的不错,那我便收下你了。”
那女人不显快乐,不显激动,但身体却在抽搐着。
“记住,你就是我的大弟子,你叫什么名字?”
“无双剑姬,妃傲娜。”她轻轻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