ì?èèèèè“所以,爹爹是想让我练?”玉空灵将叶伤花放回木盒中,看着玉风,“爹爹是希望我练成‘飞叶伤花’能够离开这里。是吗?”
玉风叹了一口气,“是的。灵儿。你毕竟已经长大了,有很多阿空不及的地方。我相信你能为了自己为了爹娘,练好这剑法。”
“可是……”玉空灵拿起剑谱,无不担忧道,“只是灵儿已经长大了,会不会练这剑法有点难?”
玉风看着玉空灵半晌,然后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玉空灵伸手摩挲着剑谱,剑谱上‘飞叶伤花’四个字,龙飞凤舞带着淋漓的杀气。
“没错,事到如今,别无选择。为了自己,为了爹娘,为了这里众多的英豪。灵儿只能努力,不能半点退缩。”
“灵儿……”
玉空灵抬头,笑着看向玉风,“我明白的,我会努力练。就算是练不好,我也会努力。”
“好。”玉风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练完之后你就离开中原城,回中原,找你爷爷。”
“爹爹,我有一事不明,为何要找爷爷。难道爷爷有解蛊毒之法?”
其实,这是玉空灵一直不明白的地方,她从小和玉浮一起生活,玉浮是个老顽童,和她一样,总是玩。
所以,她才会贪玩,闯祸,而玉浮虽说为她善后,但是始终只是吹胡子瞪眼几下,转眼又和她一起玩了。
玉家是江湖公认的偷盗世家第一家,即使玉家没怎么在江湖武林露脸。但是都是知道玉家的。
玉家不是什么江湖门派,也不是什么武林世家,但是它却又它的一定地位。
因为玉家不但是偷盗世家,而且还是机关术世家。
熟悉偷盗技术,必然也先熟悉各种机关,方能从不失手。
玉家庄看似简单的一个宅子,但是里面却机关重重,从未有人闯进玉家可以全身而退的。
玉风缓缓坐下,轻声道,“灵儿在外界可听说过水火冥教?”
玉空灵也坐下,“自然听说过。”玉空灵停了停,“火冥教作恶多端,杀人掳掠,无恶不作。而水冥教……”玉空灵眸光微微一沉,“道貌岸然,其恶毒之处,比之火冥,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玉风看着玉空灵的模样,轻轻拍了拍手道,“火冥教在北,与北方瞿国有某种关系。火冥教有左右两大使者,左使慕容清,右使庄荣叶。而世人鲜为人知的是火冥教中还有一支,是很特别的存在。他们擅毒,擅医,擅蛊,操作人心,令人发指。这也是火冥教被公认为邪教的原因。”
“听说水火冥教本是一个教派冥教,后来是因为公孙禹杀了当时在闭关的冥教教主,这才分裂成两个教派。”
“呵……”玉风突然轻笑一声,“你真当以为杀了冥教教主的是公孙禹?”
“难道不是?”玉空灵瞪大眼睛,“难道是寒誉?”
玉风侧头一笑,伸手轻叩着桌面,“如果我说,都是呢?”
“什么意思?”玉空灵坐了下来,“难不成是他们联手杀的?”
“冥教教主列无常武功之高,天下武林少有对手,单凭一个公孙禹即使是在他闭关之时也是杀不了的,而寒誉?寒誉和公孙禹不过是联手唱了一出双簧而已。列无常身死,两个人自然要争教主之位,教中便已分为两派,那么分裂也是理所当然的,就像你说的,水冥教道貌岸然,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在改过自新,在弥补之前犯得错误,所以他们救死扶伤,锄强扶弱,这才让他们上了白道。火冥教却自持身份,敢与天下人为敌,所以,他们依然是邪教。”
玉空灵面有怒色,心中将水冥教骂了个千百遍,又抬头问,“那这些和爷爷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爷爷是其中一员?”
玉风摇头,“怎么可能?你爷爷怎么可能是其中一员?只是,你爷爷曾经和那火冥教那神秘的一支,有过一段渊源。他们承诺过,若是你爷爷有需要,他们便义不容辞。所以,我们所中的蛊毒需要他们来解。而且,这蛊毒也曾经是他们研究的,这解蛊还需下蛊人。”
“原来是这样。”玉空灵托着下巴道,“我还以为爷爷还能解蛊了呢!”
玉风轻轻一笑,这个时候沈小小走了进来,看着桌子上的木盒和叶伤花,便明白了。
她坐下问玉风,“决定了?”
玉风点头,将木盒关上,递到玉空灵身前,“灵儿,为了爹娘,为了这里众多被困的英豪,你定要努力练剑,我们全靠你了。”
玉空灵郑重地接过,看着玉风道,“爹爹放心,灵儿绝不偷懒。”
玉风点头,起身走到墙边,轻轻按了一下,柱子边的装饰物,然后墙上有扇门打开了。
玉空灵缓缓站起看着那扇门,玉风看了她一眼,“进来吧!”
玉空灵点头,抱着木盒进了密室。
密室不大,供奉着一个牌位,那是叶伤花的牌位。
玉风看着那牌位,轻轻道,“灵儿跪下。”
玉空灵不迟疑,连忙曲腿跪在牌位前,玉风又道,“点香。”
玉空灵将木盒放在一边,拿起旁边的香,点燃之后,再次跪下。布叨沟弟。
玉风轻轻道,“拜师。”
玉空灵一惊,回头看他,玉风点头,“拜师。”
玉空灵点头,将香举至头顶,“师傅在上,请受弟子玉空灵一拜。”
磕头,插香,玉空灵再次跪下,又磕了三个响头,看着叶伤花的牌位道,“师傅,弟子一定好好练习‘飞叶伤花’将您带回中原。”
————
‘飞叶伤花’不仅有剑法,还有其心法‘无伤’,让玉空灵吃惊的是,以前她在玉浮手下练功练心法内功的时候,总觉得晦涩无比,不好练习,可是‘无伤’练起来竟然很是得心应手,一些晦涩难懂的地方,在运气的时候,竟然不知不觉慢慢地打通。
心法和剑法一起练的时候,更是事半功倍。
玉风曾说,“看来灵儿的确是练‘飞叶伤花’的好苗子。”
玉空灵虽然不作答,但是她却很奇怪,自己的资质她自己知道,根本就不是练功的料,当初练轻功,就是因为跑起来快,而且还很漂亮,所以,她武功平平,但是在轻功上,却能算的上高手了。
中原城外的月亮很圆,很明亮,银月冷光泠泠,打在地上,有些微的凉意。
沙漠昼夜温差很大,平时晚上躺在沙漠上,玉空灵一定不敢,因为风凉,可是自从修习了‘飞叶伤花’及心法内力,她不再觉得冷了,毕竟她可以运行内力御寒了。
“又是一次月圆了。”玉空灵看着夜空挂的月亮,轻轻道,“再有两个月,便过年了。转眼间,我离开家有这么久了。”
月圆……月圆……月圆啊!
玉空灵起身,拿起剑,想回家,而就在这时,她耳朵一动,有布帛掠过的声音。
玉空灵赫然回头,只见一道黑影速度极快地奔向中原城。
玉空灵秀眉一皱,脚尖点地,身子急速蹿了过去,夜风吹起她的裙角,张扬起她满头黑发。
她长剑一挥,月光镀上剑光,如初月明亮,剑气森然,带着天生的冷意杀气。
黑影骤然一停,身子竟极快地往后一退,动作似行云流水,似瀑布三千,飞流直下。
玉空灵站在那人身前,冷冷地看着那人,“你是何人?”
那人全身黑暗,外面黑色的长长披风,宽帽檐挡住他的脸,而他的脸却戴着一副狰狞可怖的面具。
“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那人抬起头,月光打在他的面具上,张牙舞爪的面具,透着一丝冰冷之意,他的声音难听刺耳,在玉空灵耳中,竟比曾经追杀她和君长决的那个黑衣人更加刺耳。
“你就是将那些中原侠客囚禁在中原城的人?”玉空灵紧紧握着长剑,眸光冷冷。
男子注意到玉空灵手中的剑,他眸光停留在那把剑上片刻,又将目光重新停留在玉空灵身上。
玉空灵杏眼眯起,对着他有浓浓的杀意。
那人突然笑了一声——即使是笑,也依然难听。
“这么说,你不是中原城的人?”
玉空灵冷哼一声,上前几步,长剑劈下,剑身银光闪烁,如闪电般稍纵即逝。
只是,即使那么快的剑,依然没伤到对方分毫,因为她的剑刃劈下的那一刻,那人竟然不见了。
玉空灵一愣,忍不住环顾四周,不相信竟然有人能从眼前消失。
“你的剑,太慢了。”就在玉空灵还在找的时候,耳边突然有股阴冷之气喷洒在耳侧,随之就是那人难听又冷冰冰的声音。
玉空灵身子一怔,连忙反手一剑,而那人却又是一个闪身,已退七步之外。
“你到底是什么人?”
“路人。”那人突然披风一甩,盘腿坐了下来,看着玉空灵道,“似乎很不错的剑法,不如让我帮你看看?”
玉空灵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想偷学吧?我记得武功好的人,记忆力都很惊人。”
那人又笑了一下,“你都是这样夸奖人的?”
“……”
玉空灵发现这个人,虽然一身阴森的打扮,而且还说话难听,但是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但是,她不能就这么放松警惕,于是,她也盘腿坐下,紧紧盯着他,“刚才我们交手,你没有出手,我也不知道你的武功算不算高强,不如你耍给我看。”
“小丫头,你这是想偷学我的武功吗?”
玉空灵皱了皱眉,“小丫头?你娘没教过你礼貌吗?”
那人又笑了一下,似乎是非常愉快,“请问姑娘芳名?”
很是礼貌的问话,只是和那声音配起来,就有莫名的违和感。
“你娘没教过你不能这么直接问女子的名字吗?这样视为不礼。”
“……”
看着对面的黑衣男子不说话,玉空灵不知为何就很得意,她起身拍了拍屁股,道,“你好好反省吧,我走了。”
说完,玉空灵将剑回鞘,然后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然后脚尖一点,身子极快,几个折点起伏,转眼间已经进入了中原城内。
城外的黑衣人,依然盘腿坐在城外,看着近在咫尺的中原城,却始终没有迈进一步。
不知坐了多久,他起身,转身离开。
玉空灵本以为遇上那位黑衣人只是一时偶然,但是令人惊愕的是,第二天他还盘腿坐在之前那个地方,那样子似乎是坐了一夜。
可是,玉空灵知道,他白天没有出现在这里的。
玉空灵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问道,“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男子抬头,戴着面具,谁也不知道他面具底下是怎么样的表情,他说,“我在等一个人。”
“等人?”玉空灵挠了挠头,蹲在他面前,笑嘻嘻地指着自己,“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那男子看着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于是玉空灵盘腿坐在他对面问,“你是从哪里过来的?我记得离这里最近的绿洲也是八百里以外的天狼城,是那里吗?”
那男子看着她,还是没说话。
玉空灵皱了皱眉,起身道,“你要等多久,给我个时间,等你走了之后,我再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
“等一下。”
就在玉空灵要离开之际,那人突然叫住她,玉空灵回头,语气不善道,“什么事?”
“如果我没猜错,你手上的剑应该是二十年前突然消失的叶伤花,而你所练的剑法应该是飞叶伤花,是吗?”
玉空灵一怔,警惕地看着他,“是又如何?”
“你虽然剑法练会了,但始终没有实战经验,如果你和高手对决,即使你剑法再高,依然会落于下风。”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男子起身看着她,“你如果愿意,我可以给你喂招。”
“你?”玉空灵有些震惊,“为什么?”
“我也不是什么条件都没有的。”那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包递到玉空灵眼前,“你能帮我把这个扔在中原城内的河水中吗?”
“啊?”玉空灵看着他手中的布包,有些反应不过来,“把这东西扔在河里?为什么?”
那男子摇头,“我曾经亏欠一个人,我能做的便只有这些。”
玉空灵抽着嘴角,将那布包拿在手上,有些沉甸甸的,按照触感来看,是一块玉,而且缺了一角的玉环。
“你若是能帮我将这个布包扔在河水里,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这……”玉空灵盯着他的脸,试探性地问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他怔了一下,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玉空灵咬了咬唇,道,“我就看一眼,很快的。”
说完,她掀起布包,飞快地瞅了一眼,然后好好地包回,问道,“为何要扔在河里?而且,为什么要我去扔?”
“扔在河里,是我对她的承诺,让你去扔……我想她不愿意看见我。”
“谁啊?”玉空灵很不明白地问,“是中原城里的人吗?可是中原城里的女子除了我和一些小孩子,其他的都是四十往上了,哪个是你的情人?”
“情人?”他低低呢喃,却笑了一声,“她不是我的情人,她是我的亲人。”
玉空灵看着她冷冰冰的面具,忍不住叹了一声,“好,我帮你。”
“那就多谢了。”
玉空灵将东西揣入怀中,道,“我不需要你喂招,这个忙也是举手之劳,我走了。”
“喂……”
玉空灵头也不回地道,“以后请叫我玉姑娘。哦,以后你别来了,免得我不敢出来。”
那人怔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慢地走进中原城,然后消失在眼前。
玉空灵回到中原城,没回家,而是先去了中原城的流水河。
她坐在河边,晃悠着两条腿,然后从怀中拿出那一小布包,鬼使神差地再次掀开来看。
这是一枚玉环,只是不知被什么弄了一个缺口,她拿着玉环用月光照了照,认出这是产自北地的君子玉。
她将玉环重新放回布包,然后举起手,很随意地一扔,布包‘咚’的一声落入河水中。
玉空灵看着渐渐归为平静的河边,轻轻一叹,“真不知道他这个人怎么这么怪,亏欠一人就这样来还?是不是有点轻?”
玉空灵摇了摇头,回了家。
一连半个月,玉空灵没有再去中原城外,玉空灵想来那人已经不在了,也就去了。
依然是夜晚,天空夜星如钻,点点滴滴地挂在夜空之中,初月的月,如弯弯的柳叶眉,清爽秀气。
依然是无边无尽的黄沙,她一人坐在黄沙之上。
她盘腿而坐,双眼紧闭,双手放在膝上捏成决。
不知为何,近日修炼心法的时候,遇到了瓶颈,或许是之前练得太顺利了,总觉得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可是事实证明,她根本就冲破不了这个瓶颈。
心法上也有记载,这个瓶颈是最为重要突破点,若是成功突破,那她的飞叶伤花全部练会就不成问题,但是如果冲不破,那她永远也只停留在这个层次。
所以,今天借着新月,她席地而坐,头顶星月,气运丹田,缓缓送至四肢百骸,全身经脉。
玉空灵一边打坐练心法,一边运气层层推进,想冲破那一点,不知为何,她越是冲的凶猛,越是力竭。
几次无功而返,又重新来过,一鼓作气。
或许是太着急了,玉空灵感觉全身经脉隐隐作痛,但是总感觉只要在坚持一下,就能冲破。
她面色潮红,夜晚有霜雾,风过而层层笼罩着她,明明是如此地寒冷,但是她的脸颊依然绯红,而额头隐隐布满薄汗。
她全身被霜雾打得全身冰冷,而体内却犹如一团火焰一般在旺盛燃烧。
她没有停歇一次又一次,脸上绯红更甚,而全身经脉如被针刺般疼痛,她本想停下来休息片刻,或者下次再运气突破,可是不知为何,她已经没有在运气,但是依然有股气息在冲撞着那一点。
痛,全身都通,不止是经脉,四肢百骸都很痛,痛得她微微颤抖,痛得她秀眉紧皱,咬牙苦苦忍受。
就在这时,霜白茫茫的霜雾中,缓缓走出一人,那人黑衣黑披风,带着一副狰狞可怖的面具,他的面具因为霜雾,而不断地流下水痕。
他看到笼罩在霜雾之中的玉空灵,看到她面色不自然地潮红,看到她眉头紧皱,全身颤抖。
他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伸手点上她的**道,却被一股气息反弹回来。
他闪身坐在她伸手,并指运气,点在她背后的**道中,然后强行将自己的真气注入进去。
刚开始注入,便引来了玉空灵体内气息的强烈反抗,他咬牙将它压下,将它逼退回丹田。
她睁开眼看到玉空灵的身子恢复正常,不再颤抖,他转念一想,知道玉空灵的意图,便又重新闭上眼睛,缓缓引出那在玉空灵丹田的气息,然后缓缓流淌,一点一滴地流淌在玉空灵的全身经脉中。
“练功要循序渐进,切不可急切冒进,不然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尽失,重则爆体而亡。”男子的声音似乎圆润了许多,听起来没有之前的难听了,“现在我引导你的气息,你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急功近利,要缓缓推进。”
玉空灵紧闭双眼,男子的话响在她的耳边,不知为何,明明让她生出警惕的人,却在此时出奇的信任他,跟随他。
难道是因为他刚才救了自己?
跟随着他的气息缓缓游走,她发现刚才自己怎么也打不通的那一关,自己的气息竟然在缓慢地流淌过去,她本想一口气直接攻破,却在那一刻他的气息猛地压住自己,耳边是他粗重的声音,“不要急……不然功亏一篑。”
玉空灵听他的话,慢慢推进,虽说时间依然很慢,但是却相当有效,刚才为了攻破这一关,全身疼痛,现在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痛,而且很舒服。
自己的气息在四肢百骸全身经脉中,缓缓流淌,周而复始,似乎永不枯竭。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她眼帘的是,天边正缓缓升起的红日,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打上她的身子,暖意融融。
玉空灵突然想到什么,她连忙回头去看,只见那黑衣男子,竟然倒在黄沙之中,黑色的贴面具盖住他苍白的容颜。
玉空灵扶起他,想也不想地去揭他的面具,而刚才还人事不省的男子,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虽然是绵软无力,但是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玉空灵盯着他面具你的眼睛半晌,然后扶起他,问,“怎么样?没事吗?”
男子摇了摇头,然后晃悠悠地站起身,玉空灵伸手扶他,他却拒绝了,没有说话,却退后三步。
玉空灵看着有些摇摇欲坠的他,不明白他明明是救了她,却又为何要和她保持距离。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玉空灵看着距离她三步远的男子,“如果不是你,我恐怕要凶多吉少,多谢。”
男子声音低哑,“举手之劳。”
玉空灵挠了挠头,“要不要进城休息?我孙伯伯会医术。”
男子摇了摇头。
“那你要怎么回去?你这个模样,好像也挺难的。”
男子从怀中摸出一个哨子,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她将哨子吹响。
不多时,就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玉空灵拢目望去,只见一匹黑马正甩着四蹄,踩在黄沙之上,溅起无数风沙。
男子捂着胸口走过去,然后身子一轻,翻身上马,他扯着缰绳回头看她,“欲速则不达。”
玉空灵怔了一下,然后点头。
隐在面具下的眸,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后扯着缰绳,纵马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玉空灵才突然想起,她似乎忘记问他名字了,也忘记问他为什么救她。
玉空灵揉了揉头发,然后转身回城里。
经过那天他帮她打通那一关之后,玉空灵明显感觉自己的内力提升了,而且叶伤花也使得越来越顺,她想和他再次郑重地道谢,但是,他却没有再来过了。
玉空灵叹了一口气,想着马上就过年了,虽然说应该呆在家里陪父母一起跨年,但是她却鬼使神差地出了城。
看着寂寂夜色,玉空灵拔出叶伤花,再次练了起来。
明日就是新的一年了。
玉空灵长剑刺出,杏眼微微眯起,突然听到有什么破空响起,玉空灵回头,沙漠之中,毫无人烟,就在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的时候,突然感觉刺出的一剑,猛地一重。
她回头,却见自己刺出的剑尖上正亭亭站着一人。
那人一身黑衣,长长的斗篷随风飞扬,宽大的帽檐遮住一般可怖的面具。
玉空灵愣在那里,不知道这好久没出现的男子,怎么又突然出现了,而且还踩着自己的剑尖,最主要的是,自己一点也没发现。
“许久不见,似乎退步了。”那人的声音依然糙哑难听,但是却能听得出一丝笑意。
玉空灵唇角扬起,“那是我一时大意。”
说完,玉空灵长剑猛地抽回,再次劈下,那人身子一斜,脚蹬了一下剑背,身子斜飞出去。
玉空灵蹂身而上,长剑飞舞,身影翩跹,银光乍迸,刀光剑影,一招快过一招,招招杀机。
而那男子却自始至终没有动手,用的都是他极快的轻功躲避,以及长腿侧面攻击。
转眼间已经交手百来回合,而玉空灵却始终没有占得一丝便宜,反而是一身狼狈。
玉空灵停下,擦了擦额头的汗,“练那么好的武功干什么?能当饭吃吗?”
那男的似乎笑了一下,“练好武功,至少能欺负比我弱的人。”
玉空灵一噎,觉得这个想法实际又强大。
玉空灵甩了甩手,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腕,“你说的没错。练好武功不但能欺负比我弱的人,还能将以前欺负过我的人,欺负回来。”
男子一怔,玉空灵长剑指着他,“所以,趁着你现在还能欺负我的时候,就多欺负一些,免得将来我欺负回来。”
“好。”
玉空灵冷哼一声,剑尖倾泻点地,猛地向他跑去,剑尖划过黄沙,划出一道幽深的痕,玉空灵靠近他猛地扬起一剑风沙,然后眯眼,长剑推进。
一剑刺出,又是一剑刺空,玉空灵手腕翻转,猛地往后刺去,只听到身后的人一声轻笑,“变聪明了。”
玉空灵冷哼一声,长剑破空,直刺他的要害。
这么你来我往,黄沙漫天,不知不觉已日出东升,金红的光芒,普照着整个黄沙大地。
玉空灵收回剑,眯着眼看着这日出,轻轻呢喃,“想不到今年过年,竟然是你陪我过的。”
男子身子一闪,虽说站在她的身边,却依然是三步远站着,“我也没想到。”
玉空灵回头看他,“打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他回头,轻轻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怎么叫都好。”
“是吗?”玉空灵眨眨眼,“那我能叫你狗蛋吗?”
“……”
玉空灵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开玩笑的,这样吧,看你一身黑,跳起来斗篷翻飞跟个乌鸦一样,以后就叫你乌鸦大哥吧!”
“……你还是叫我黑哥吧!”
玉空灵一本正经地摇头,“名字不能这么乱取。”
“……”
玉空灵看着阳光,伸了伸懒腰,回头笑道,“我回家了,乌鸦大哥你也回巢吧!”
男子看着她慢慢远去的背影,似乎感觉自己在看她,她背对着他,向他摆了摆手,然后身子一纵,飘渺的轻功一闪,几个起伏之后,便已进入了中原城。
男子回过头,看着那缓缓升起的太阳,轻轻低喃,“这一年,终是我陪你过了。”
——
自从那日以后,黑衣男子总是会站在城外等她,风雨无阻,每天夜幕降临之后,他总是那副打扮,然后站在城外等她。
玉空灵也纳闷,为什么他每天都来,他却回答,“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可做。”
于是,玉空灵很认真地问他,“你娶妻了吗?”
他看着她的眼,缓缓摇头。
“哦。”玉空灵应了一声,却突然刺了他一剑,他身子突然行云流水般地倒飞,黑色的斗篷如一朵黑云一般翻滚。
玉空灵哼笑一声,连忙追了过去,继续攻击。
这段时间,因为他每天的喂招,让她的剑法突飞猛进,要说以前没练剑的时候,她虽说能和玉风走几招,但是总是输。
后来练会了剑法,也能和玉风打成平手。
以后再过招,她便胜了玉风。从开始的一百招,变到八十招,五十招,三十招,现在玉空灵能在十招之内胜了玉风。
玉风虽说很欣慰玉空灵的进步,但也问过她原因,玉空灵没有说出黑衣男子的事情,就说自己每天不断地练,自然就进步了。
玉风当时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问了。
元月当空,银光万丈,玉空灵在这一夜,终于逼得黑衣男子出手了,玉空灵很有成就感,却马上输了。
“太过得意了。”男子收回抵在她喉咙上的手,淡淡道。
玉空灵撇了撇嘴,在他收回手之际,长剑直刺他的心脏,玉空灵刺得很快,她觉得他一定没有想到她会偷袭,所以,他一定会很震惊。
但是令她震惊的是,那男子依然不紧不慢地收回手,然后站在她的身前,一动不动站着,明明可以躲开他却没有躲。
玉空灵大惊,即使收住了手,不解地抬眼看他,“喂,你傻了,怎么不躲?”
男子垂下眼,看着已经抵上他的衣服的剑尖道,“我想你不会真的刺进去。”
玉空灵翻了翻白眼,收回手没好气道,“我自然是不会刺进去的,我们又不是拼命。”
“如果有一天,你我拼命,你这一剑会刺进去吗?”
玉空灵怔然地看着他可怖的面具,眨了眨眼,“我向来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我把你当做朋友,自然就不会伤害你,但是如果你伤害了我重要的人,那我……”
玉空灵咬了咬唇,摇头叹道,“没有到那一天,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们,再来吧!”男子双指并指如剑,手臂倾斜。
玉空灵点头,再次举剑攻了过去。
双方再次交战在一起,又是一夜到黎明。
转眼到了夏天,沙漠中更加炎热,玉空灵俨然成了一只夜猫子,晚上练剑,白天睡觉,有规律得很。
玉空灵起床的时候,已经日头偏西了,她打开房间,却看到自己的父亲正站在门外,背对着她。
玉空灵出了门,问,“爹,你有什么事吗?”
玉风回头,向她招了招手,玉空灵立马走过去,玉风双手扶着她的肩,“灵儿,你离开这里吧?”
“离开?”玉空灵怔然地看着他,然后想起自己练剑的真正目的,然后点头,“灵儿知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
玉风放开手,抬首望着偏西的日头,“越快越好,最好今夜就动身。”
“今夜?”玉空灵感觉有点突然,“这么急?”
玉风点头,“想必那些人快要过来试我们的武功了,你在这里太危险,如果被察觉到你是叶伤花的传来,你就走不了了。”
玉空灵咬了咬唇,思前想后,最终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玉风点头,“你去准备一下衣服吧,别的东西我和你娘都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玉空灵点头,转身进屋收拾。
就在打包包袱的时候,她突然想起那个黑衣男子——不管怎么说,都必须要和他告别,不然他不知道每天等在城门外,却不见我出来,怕是要闯进中原城了。
玉空灵背起包袱,拿起剑,然后往外走去。
家门口,已经准备好马匹和水粮,还有一个杂物包袱,玉风将这个杂物包袱递给她道,“这里有些东西,你用得到,你在的这段时间,爹爹也教过你如何使用。”
玉空灵点点头,接过包袱,“爹,我知道了。”
沈小小拭去眼角的泪,伸手握住玉空灵的手,“灵儿,此去中原千万里,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娘,你放心。”玉空灵拍了拍她的手,对她安心一笑,“现在灵儿武功变高了,没有人可以欺负灵儿。”
沈小小点了点头,道,“好,我的灵儿变强了。”
玉空灵点头,然后翻身上马,低头对玉风和沈小小道,“爹,娘,灵儿这就回家去找爷爷,还请这段时间,爹娘保重身体,灵儿去去便回。”
玉风点头,玉空灵扯着缰绳,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纵马离去。
马蹄溅起黄沙千丈,一路狂奔着出了中原城。
玉空灵在中原城外停下,停在她和那男子见面练剑的地方,然后慢慢等到夜幕降临,等到日落月升,等到夜空星辰满天,只是,那人没有来。
玉空灵在原地踱了几步,又看了一眼他来的方向,可是今夜,他始终没有来。
玉空灵咬了咬牙,拿出以前的随身佩剑,咬破手指,在手帕上写明自己要离开西域去中原,不知何时再见,希望后会有期。
她将手帕绑在佩剑上,然后插入黄沙之中,再翻身上马,离去之前,她看了一眼那插在黄沙之中的佩剑,然后扯着缰绳,踏着夜色,纵马离去。
此去中原,路途遥远,不知何时,与君再见,若有缘分,天涯再会。
玉空灵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在玉风给她准备了星宿盘,曾经也和她说过,如何用星宿盘去中原。
玉空灵有了星宿盘,就犹如有人带着她离开一样,没有一丝迷茫。
在路过平塔城的时候,玉空灵犹豫了一会,她是想故地重游的,想来还是不要去了。
玉空灵看着马匹上的水粮,算了算,觉得已经够用了,于是,她便没有任何理由去故地重游了。
她一夹马腹,往星宿盘所指出的地方,一路前行,没有过多的逗留,一鼓作气出了沙门关。
出了沙门关,玉空灵坐在沙门关内,看着熟悉的街道,看着熟悉的地方,闻着熟悉的气息,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当初她是被杨钧峰强行带到西域的,期间她经历了生命的几次沉浮,她经历了夫君的背叛,经历了他无情的伤害,经历了朋友的暖心,经历了一别十二年的父母相认……这么多,这么多,犹如过了一生,许多的悲欢离合,都藏在那西域的无边无尽的沙漠里。
玉空灵扯着缰绳调转马头,见着那延绵至天边的黄沙,轻轻呢喃,“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