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蛋子都不是什么好货,老辛那滑头……故意刁难你来着,你可别跟他对着干,该干啥干啥,干好了不给人寻了差错,那才是实在事!”
王渊咕哝。
韩世忠捏着杯,听他一说,眯了眯眼。
似胸有块垒,他并没有急着接王渊话头,反而看住白瑛,问道,“可是带了什么来?”
白瑛不应。
韩世忠看梁红玉。
“夫人准备了月团小饼,费了不少功夫。”红玉眼观鼻,鼻观心,也静坐在旁,看着白瑛一身防备姿态,心里莫名发酸。
“摆上来试试。”韩世忠挪着碗盏,白瑛却还是不动,杵在那儿权当没听见。
静了半晌,王渊更觉败兴,皱着一张哭脸,挤不出话头。
韩世忠蹙眉,全然不知拿白瑛怎么办,他起身,主动去取,白瑛扣住盒子不给他。
一时便又僵了起来。
红玉看着白瑛捏到泛白泛青的指关节,她侧开头。
只听得隔壁阁子连着几声哈哈大笑,拍案击箸之声从敞开的镂花窗户传过来。
有酒倌儿进门添酒。
王渊没话找话,试图打破沉寂,问酒倌儿,“旁边阁子又是哪些人团宴?好生热闹。”
“回王大人,是刘四厢刘大人和马副使,携了夫人来楼里玩月。”酒倌儿退出去。
王渊笑了,“竟是刘琦那家伙,怎么他一个官家眼里的红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今儿不去宫里大宴?”见韩世忠没反应,他又道,“这刘四厢了不得,连咱楚国公都得让他几分,当年朝廷招诱羌王子臧征仆哥,便是他去顶了人质,胆色过人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其父是刘仲武,统帅西北边防军多年。”
韩世忠笑笑,填了口酒。
只听到王渊呐呐,“只是奇了怪了,这马副使是哪位?”他琢磨了一下,“副使副使……”随即拍案,似乎是想出了些名堂,叫韩世忠,“走吧,兄弟,我们去隔壁会一会。”
起身见着白瑛,又僵了一下,“弟妹和红玉娘子一块儿去吧,听说那头也有女眷,少不得交际。”
白瑛冷着脸,自是不用多说。
红玉看着韩世忠,她瞧出他的勉强,韩世忠并不想去。
“这个马副使,十有八九是那马扩。”王渊压低声音,“你可能不知晓,这马扩父子原就小武举出生,籍籍无名之辈,偏巧生了好运气,两父子竟被推选出使金国。联金攻辽这等事,这对父子俩可参与不少,以后燕云之地拿下来了,再来算,这两人可得按大功赏。”
韩世忠眼角动了动,站了起来。
红玉看了眼他,见韩世忠面色紧绷,晓得他对征辽一事芥蒂,这一趟碰撞,不知道要闹出什么。
她抿了抿唇。
白瑛执意不去,红玉陪在其身边,王渊说了几句,就随她了,只是出门时珠帘叮当,传来王渊压得低低的抱怨,“韩兄弟,我看你前途无量,只是怎的摊了这样的妇人,得罪人不说,莫耽误了你的路子啊。”
人出去了,听不到韩世忠说什么。
红玉蹙眉,只瞧着白瑛哆嗦而沉默的身子。
白瑛豁然站起来,指甲掐在食盒上,咬着牙看着摇曳的门帘,“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