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坊十八号。
锣鼓喧天，笑语喧哗，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知道的这是家高档住宅，不知道还以为哪家老字号搞促销活动呢！
耿府马车让堵在离樊家百米之外过不去了。探头张望的袁雪芽和耿聿都齐刷刷傻眼，一个脱口问：“没走错路吧？”
另一个疑问：“搞什么呀？跳楼价大甩卖？”
很快，大门口闪出熟悉的身影。袁梅的出现不但没解疑惑，反而招来更大的谜团。
“排好队，排好队！谁不守秩序取消资格。”袁梅嗓子有点沙哑，手里拿着一根鸡皮掸子。
原来堆挤在大门口的人群很快就自动自发的排好队，有那大胆的问：“袁姑娘，啥时轮到俺们呀？我都排两个时辰的队了。”
“是呀，是呀。我都排两个半时辰了。这冷天可不得冻死个人呀。啥时叫到我们进去呀？”
袁梅无力叹一声，翻个白眼道：“我哪知道呀。怕冻死人就回呗，又没人求着你们来我们樊家挨冻。”
“嘿嘿，袁姑娘，我们说笑话呢。你别介意，我们就那么随便问问。”
“是呀，我们知道二姑她老人家不容易，天天接待这么多人，够累的。麻烦袁姑娘转告一声，二姑可得好好保重呀。我们都指着她老人家讨欠债呢。”
“……”
敢情是这么回事呀！袁雪芽倒是听出名堂来了。
经过几场实打实的硬仗，王二姑讨债威名很快传颂开了。
这不，年关又到了，清算盘账的时候也到了。各庄各铺估计着有许多死账坏账或者周转不灵账目都积压着没法付现。都要过年发红利，钱又周转不出来，没辙，只好求助最有办法最有魄力的民间讨债第一人王二姑啊！
物以稀为贵！一招鲜吃遍天！
王二姑会这门奇技，又是这么快异军突起，成功吸引眼球，自然络绎不绝找上门的不少，都成群结队了。宁可忍寒挨冻也得请出她出手，以至于袁梅这么内向害羞的人都得出门维持秩序。
“袁姐姐！”雪芽站在马车上挥手。
袁梅透过人头攒动，循着熟悉的声音望过来，眸色惊喜叫：“雪芽！”
马车过不去，一行人由袁梅领着进了大门。
“咦？这院里倒也清静？”雪芽没看到大门内各色人等窜动的场面，颇为不解呢。
袁梅笑说：“大娘不惯吵闹图清静，每次只放一家进来谈生意，不然，这吵的头疼。小莲姐得拿大扫把赶出门了。”
“怎么，小莲姐姐不喜欢？”
袁梅叹气说：“按理说，大娘一下子这么出名，手头也着实宽裕不少，该欢喜才是。可是你也看到了，这整天从早到晚这么多人围着闹哄哄的谁受得了呀？”
耿聿笑说：“有得必有失嘛。大把财源滚进，自然就失去平静的居家之乐呗。”
客堂大厅，火盆烧得旺。几十个粗壮婆娘围着火，嗑着瓜子嬉笑不已，满脸的扬眉吐气，精神焕发！
“雪芽，你，你们先过边边歇脚，我去跟大娘说一声。”袁梅把她们引到厅后小厢房。
耿聿吃惊怪叫：“怎么着？我们也得通报才能见？”
“呃？不是不是。”袁梅摇手无奈道：“这会，大娘正在跟人谈生意。怕打扰她。”
“那，小莲姐姐呢？”雪芽退而求其次。
袁梅垂眸，小声说：“小莲姐，她这两天从早上出门，黄昏才回。这会不在家，大概是躲清静吧？”
“她上哪去躲清静呀？”雪芽记得樊菂在京城没什么熟人呀？而且这大冷天，各处景点也不好躲一天吧？莫非……
“不知道。问她也不肯说。”袁梅很无奈。
“古怪！太古怪了！”雪芽搓手原地转圈。
耿聿不见外，歪身坐到榻上，拨拉着盘子里的小点心，笑她：“喂，你别转圈行不？看着头晕。古什么怪呀？这不挺正常的吗？”
“你还说正常？”雪芽冲到他身边质问：“这大雪天，小莲姐独自跑出门大半天，又不说是为什么？你都不担心一点点？”
“我担心什么呀？”耿聿挪挪身子，不自然笑。
雪芽揪起他道：“你这花心大萝卜，前几月还看着人家流口水，这会就不闻不问的，渣男！鄙视你！”
“我，我冤死算了。”耿聿叫苦道。
“哼！还敢喊冤？你不会把前一阵在新眉镇做的事都撒赖不承认吧？”
耿聿掩面，唉声叹气：“行，我承认。那你还不兴我改邪归正吗？你要揪住我这点黑历史唠叨到几时呀？
“嘻嘻，唠叨一辈子！”雪芽抿嘴狡黠笑说：“唠叨的你再也不敢色心大发，斯男霸女。”
“哦？一辈子啊？”耿聿神情稍滞，目光陡然温润柔和，眉宇间立刻掠过一丝异样。
如果真能唠叨一辈子，那也不错哦！
“哎呀，耿大少，雪芽，你们怎么来了？”王二姑快言快步进来，堆着满脸自信的笑容。
“大娘，我们没打扰你吧？”雪芽笑着依上去。
“哪里的话？你们随时来，我樊家大门随时开。”王二姑挽着她笑眯眯：“说起来，雪芽，还得谢谢你的好点子呀。这不，成金点子了。”
“不，还得靠大娘执行的稳当，号召力强呀！瞧厅堂那一队膘壮的人马，我等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啧啧，这小嘴越发会说话会哄人。”马屁拍的刚刚好，王二姑很喜欢。
袁梅端来茶点，小心一旁请示：“大娘，那大门外那些人还要不要一一放进来？”
“让他们等着吧。我这有要紧客人。这会没空。”王二姑手托茶底，漫不经心挥手。
“哦，好吧。”袁梅低低应一声就抬脚要出门。
“等等。”雪芽忙出口阻止，转向王二姑说：“大娘，这恐怕不好吧？虽说他们有求于你，也算半个衣食父母，不能这么打发了事。”
王二姑啜一口热茶，叹说：“雪芽，不是我心狠。这一天谈下来，我喉咙都冒烟了。完后还得布置那帮姐妹大婶团怎么做事怎么上债主门，累的够呛，实在分身乏术无法顾及门口那帮人。”
“大娘怎么不请几个使女婆子呢？麻利的会做事的，也不贵，又省事又气派。”
袁梅笑了笑说：“倒有几个自荐来的，试用小半会，都不能让大娘满意都辞退了。”
“可不是。”王二姑倒没否认。说：“那几个丫头看着倒也乖巧，不像笨拙的。可惜吩咐做事，要么领悟错我的意思，要么办砸了。真真没一个省心的。看着来气，倒不如现在委屈小梅多累点。”
“大娘，我不累。”袁梅是真乖巧。
王二姑抚着她手，欣慰笑说：“瞧这孩子就这么可怜见的惹人疼。也多亏她帮衬着，不然我真得累倒不可。唉！小莲她是指望不上，不拖后腿就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