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半路杀出程咬金?
比如现在。袁府马车好好的正常行驶在单行宫道上,‘得得’马蹄踏雪撒着欢,突然就欢快不起来。一辆璎珞华盖马车斜刺里横出,挡在前行的路上。
王伯紧急勒绳念“吁~”控制速度。
“怎么回事?王伯?”袁雪芽半推门探头问。
王伯指指碍事的马车,不言语。
雪芽看看前面马车,不认识。又扭头望后,叶府马车不紧不慢赶上。嗯,有点前有阻挡,后有追兵似的两面夹击之阵,有古怪!
没等她细想,前头马车跳出一个使女,脸拉长径直走向探出半边脑袋的袁雪芽道:“我们夫人有请袁小姐。”
“没空!”雪芽硬梆梆拒绝。
使女冷冷撇嘴道:“袁小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冷天,我什么酒都不吃。”
使女用眼角甩她一记眼刀,说:“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袁雪芽好奇问:“怎么个不客气法?”
使女翻她一记白眼,折身回走。等走到马车边时,忽然不知打哪里冒出两个魁梧侍卫,黑沉着脸大步走向袁府马车头,二话不说将王伯拉下座。
“哎,哎,你们想干什么?”对于这等粗暴直接行为,王伯有点蒙了。
袁雪芽火起,挣身欲上前帮忙,不知何时,后头也被一只粗壮厚实大手按住。侧头一看,是个高壮,满脸横肉的仆妇。她依稀认得是叶府小姐的随行。
扳手扭转,伸指脱身。袁雪芽使上巧力,奈何头在外,身在车内,行动多有不便。愣生生让高壮仆妇给霸蛮塞进车内,还伴有一记威胁:“老实待着!”
被大力猛推,雪芽一个跟头栽进来。没等她撑起,马车是一阵无预警启动,尔后剧烈颠簸行驶,冷不防又栽个跟头撞在座位边缘“咚”好大的响声。
“咦?怎么回事呀?”袁茉还没太闹清情况。
米氏脸色极其不好,长叹口气道:“算总账的来了。”
“谁?娘,算什么总账?”袁茉到底年轻不谙事。
米氏冷笑戳点一下狼狈爬起的袁雪芽,咬牙道:“还不是她嘴贱惹的祸事!”
“啊?”袁茉喜忧参半,猛的撩开车帘,趴窗格张望。
北风呼呼刮的脸生疼,可不妨碍袁茉略带兴奋的心情。马车被赶的很急很仓促,颠沛得很厉害,边上景物在以模糊的画面掠过,辩不出路向何方?而后头叶府马车保持不远不近距离,一直咬住不放。
“娘,好像不是回家的路?”袁茉收起车帘通报。
米氏老神在在,手里抱着小巧的手炉,嘴边挂淡淡嘲笑,冲着袁雪芽道:“这回看谁护你?”
“后头是叶府,那前头的……嗯?让我使用一下五指神算法。”袁雪芽抿抿鬓边碎发,若无其事掐手指算:“好歹只不过是出宫城,还没完全离禁宫范围呢?这么嚣张,倒有几家具备这种资格。但是跟我结仇的嘛,算来算去只有一家。那就是……”她沉吟低声:“上官府?!”
米氏鼻哼一声,在这晦暗不明的马车内,眼光掩盖一丝诧异。
“霍!活该!”袁茉幸灾乐祸拍手喜:“得罪上官太师,你完蛋喽!”
袁雪芽心情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开起荤段子:“是你惨喽,而不是你完蛋喽。用词暴露你的****的属性……”
“你胡说什么?”袁茉已经收掌成拳了。
“这个蛋在市井街坊中通常代称男性,你说完蛋?你玩过吗?还是内心蠢蠢欲动?”雪芽歪头扬眼笑问。
“嘶~”袁茉抽口冷气,小脸煞白。
“袁雪芽,你给我闭嘴!”米氏也怒了。这死丫头什么不好说,怎么连这种下流恶心的话也拿来讲给纯洁如白纸的袁茉听?
“夫人息怒。”袁雪芽脸色一变,讨好笑说:“青春期少女嘛,对男女关系充满好奇是正常的,不必妖魔化也不必遮掩。你瞧,我一说完,她就变脸色,十有八九是听懂我隐晦的比喻。”
“你胡说,我没有!”袁茉羞恼的眼泪快出来了。
袁雪芽偏头用不相信的眼神瞅着她。
“娘,我真的没有!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妖言惑众啊!”袁茉扑在米氏怀中叫冤!
“娘知道,娘明白。茉儿别哭,乖,别哭,不要中了奸阴小人的圈套。”米氏哄着怀中袁茉,不忘用凶巴巴眼刀躲瞄袁雪芽。
这次,雪芽倒没有乘胜追击继续怄她们,而是见好就收。反正,两母女被成功气倒,她心情大靓就算扳回一城。
接下来,有更严峻的形势等着她呢?
是的,马车停了下来,很快就有人大声嚷:“袁雪芽,滚下来!”
袁茉微微一惊,望向米氏。
“没事,茉儿别怕。”米氏胸有成竹安慰道。
袁雪芽知道米氏不会帮她求情,搞不好这一出围堵的戏码她是提前知道的。
小心掀起车帘偷眼望车外。好家伙,叉腰仆妇个个牛高马大,虎视眈眈。
“哎,你还不快下车给上官府陪礼认错!死赖这里做什么?”袁茉胆气壮了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雪芽知道今天这一劫必然是逃不掉的,是生是死由不得她掌控。看情形,她不出车的话那帮人八成是要强行霸道拽她下去的。
可喜又可恨的是四喜和红杏不在这辆马车上。
可喜是不连累这两个忠心丫头,可恨的是若她们在,好歹也有帮手!真纠结啊!
容不得她犹豫想对策,车门就被拍的震天响“嘭嘭嘭”,车门快让擂散架了。
“袁雪芽,出来!别以为躲在里面做缩头乌龟就没事了!有种毒舌损人,你有本事出来啊!”
“袁雪芽,我数三下,再不出来,休怪我们不客气!”
“一……二……”
米氏和袁茉对视一眼,都悄悄掳起袖子做好推她出车的手势。
“出来就出来!谁怕谁呀!”袁雪芽扭扭手腕,豪气干云的“哐当”把车踹开。寒风和着小雪倒灌进来,扑的她眯起眼拿手挡了挡。
“滚出来!快点!”这回听的更清楚了,有女人声音也有男人的声音,震破耳膜。
捣捣耳朵,袁雪芽站到车门外,扶着框扫一眼两侧。
粗壮的仆女和精健的护卫组成两道人墙围堵住袁府马车。个个面容深沉,眼光不善都盯着她不放。
风更寒更冽,呼啸掠过头顶。
是河堤。水浪翻滚成堆撞到岸壁发出“哗哗”巨响。难怪感觉到更冷呢!袁雪芽抱臂打个寒颤,心底升起从未有过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