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是天子爪牙,所办之事直接面对皇帝。
能任职锦衣卫之人,必须容貌俊美,身材健壮。这样方才能架起那一身飞鱼服,一把绣春刀。
他们所使用的一招一式血腥又霸道……
新一轮会考结束,榜单还没有放出来,便有人秘报,礼部尚书贾四方贾大人,这些年考恩科收了不少举子的贿赂,朝廷上如今为官的那些文臣,有不少是通过他扶上去的。
皇上下令锦衣卫指挥使全权彻查此事,薛靖带了一队人马,直接包抄了吏部尚书府。
长生拉着武绍乾到来之时,正好看到白发苍苍的贾大人披头散发的被几个锦衣卫从府里带出来。
围观的皆是黎民百姓,人群里窃窃私语。据说贾大人一生清廉正明,府里头家室加上仆人一共才十几口,作风简朴,从不奢侈浪费,怎么可能是朝廷说的那种人?
一身官服的薛靖一出场气氛就变得沉压压的,他面部宛若石头一般没有一丝表情,整个人站在礼部尚书府门口儿,指挥着一队锦衣卫搬进搬出。
几箱金灿灿的元宝和几沓蓝色的账本,彻底堵住了悠悠众口。
贾大人被抄了家,仍旧十分平静。几名威风凛凛的锦衣卫架着他往囚车那边走,在路过长生的时候,贾大人忽然停下脚步,抬起那张风烛残年的老脸,颤巍巍的对长生轻声道出几个字:“举子杨远彻……”
贾大人还没道完,他身旁的锦衣卫忽然恶狠狠的推着他,“走!”
贾大人一步三回头,眼神里充斥着祈求与无奈,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寄予长生身上。
长生与贾大人不是很熟,但她常听人说,一本正经的贾大人最看不惯八王爷这种行为放荡之人,因此君墨焰每一次上朝,贾大人总要挑他个毛病,而每一回,君墨焰都能用他那些歪理谬论堵得贾大人吹胡子瞪眼。恨屋及乌,因此,贾大人看长生也不是很顺眼,有几次在街上见了面,贾大人连理都不理长生,直接无视而过。
可贾四方刚才竟然冒着危险给她说出了“举子杨远彻”之名,是否要通过她给君墨焰透漏些什么?
正在长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站在尚书府门口儿的薛靖发现了这边的骚动。
透过人群,他一眼便望见心心念念的长生。
薛靖深沉的眼光在她身上停留,从她的眉,过渡到她的眼,再从她的眼,过渡到她的鼻……唇,微微嘟起,似乎在冥思苦想些什么,有些惆帐的样子分外惹人怜爱。
薛靖已经记不得他与长生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那日他与袁宝盈在南越山被人发现,长生带领着南越山上所有的师兄弟姐妹将二人捉了个现行,她明明气的要死,却偏偏不肯哭出来,满脸冰冷,拿剑指着他的样子,薛靖至今还记忆犹新。
她说,薛靖,我很庆幸,老天有眼,揭开你这副道貌岸然的德行!
“师妹,”薛靖忍不住开口唤了声,“你等我一下。”
长生抬眼回望过去,她看到薛靖那双死无波澜的眸子里竟然隐忍着什么急于倾诉表达的东西。
长生冷哼一声,她紧紧拉着正看热闹的武绍乾的大肥手,一双丹凤眼黯沉了下来。
要算账么,自然得等着薛靖把事儿办清了,找个合适的时间才能痛痛快快的将他揍一顿!
…
薛靖很快办完了将礼部尚书府抄家的事情,他将清点出来的“罪证”命人搬到马车上。此刻正值最后一缕晚霞从天边即将落下,街道上的人群早就三三两两的散去。
锦衣卫站成两列,一身官服的薛靖笑盈盈的朝长生走过来。
“师妹,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找我,方才还寻思着过两日去找你谈些事情……”
长生抱着手臂睇着他,一双丹凤眼充满了敌意,“你须知,我找你,一定没什么好事情!正巧你也有事找我,不如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谈一谈?”
薛靖沉默了下,他看了眼站在长生身旁鼓着腮帮子不停的瞪着他的武绍乾,再看看自己身后站成两排的锦衣卫,以及囚车上的贾大人,还有几车的金银财宝……
顿了顿,薛靖道:“有何事就在这里谈吧,这些人都是我的亲信,又没外人。”
长生不由自主的垂下手臂,开始冷笑着攥拳头,“这可是你说的……”
薛靖还来不及反应,众人只听到“嗵”的一声,长生一只刚烈的小拳头一下子就打到了薛靖的脸上。
一群锦衣卫惊呆了,这拳法又快又狠。
薛靖当即被打得偏过头去,吐了嘴鲜血出来,“师妹,你一见面就给我如此大礼,看来对我有着天大的仇恨!”
长生紧接着一拳又杵到了薛靖的胸口,薛靖不受控制的踉跄倒退着。
武绍乾站在树底下,拍着大粗腿哈哈大笑:“师妹!打得好!打得妙!打的他呱呱叫!啊哈哈哈……”
一群锦衣卫快速的围了上来,这个胖子已经够难缠,眼下又来了个女人。
“保护指挥使大人!”
武绍乾大笑着撸袖子,“师妹你只管打薛靖这个王八蛋!这群走狗我来对付!”
武绍乾快速看准了离他最近的一个锦衣卫,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就像是摔板凳儿一样,轻而易举的将那个锦衣卫高高的举起,又重重的摔下。
锦衣卫躺在地上扑腾几下,吐口血,断了气儿。
各路锦衣卫:“……”
长生此次出来没带刀,她快速出拳袭击薛靖。一拳接一拳,薛靖被打得不住往后退,毫无招架之力。
武绍乾这厢举起一个锦衣卫便摔出去,一群人统统倒下。
什么风卷残云腿,什么黑骨修罗指、蚀月三杀……在武绍乾这个没脑子的空有一身蛮力的粗人面前,锦衣卫这些歹毒的招式完全无用!
一群锦衣卫动了杀意,纷纷拔出刀来直接围攻武绍乾与顾长生,薛靖躺在地上捂住胸口,他嘴角还流着血,扬声吩咐道:“谁也不准动他们!”
锦衣卫只好听从指挥。
武绍乾叉着腰瞪着一群锦衣卫,逼着他们节节后退。
在武绍乾眼里,这些面容俊美穿着飞鱼服的男人就像是待人宰割的小鸡崽儿……
“他妈的!吃着皇粮,专门儿办一些残害忠良的事情!爷爷我今天替天行道收拾收拾你们!”
武绍乾大喝一声,随手举起一个锦衣卫便摔在地上。
长生还执着拳头,冷冷的睇着地上的薛靖。若不是她手下掌握着些力道,薛靖的肋骨早就被她打折了。
“师妹,”薛靖一说话嘴里头便涌出腥甜,最后一缕夕阳照射在长生脸上,薛靖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是我欠你的……”
顾长生听此收了拳头,负手望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薛靖,面部没有一丝表情。
“你不用跟我扯废话!我武师兄在皇宫里袭击你,你便派了好几十个人来打他,我此次是专门儿替他来报仇的!”
长生眼中隐忍着怒意,“都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同门师兄弟,你竟然下如此重手!何况他不但小儿心智,你还抢了他的女人!”
“薛靖,”长生咬牙切齿,执起拳头又想打他,“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薛靖咬着牙要迎上那拳头,连连苦笑着:“师妹,你瞧瞧我身后,三师弟像是那种会挨打的人么?他去御厨房偷东西吃,被御厨抓到,当成小贼要交给圣上暴打,恰巧我路过救下他。他不感激,反而带着你来寻我的麻烦……”
长生朝着薛靖身后望过去,武绍乾身材肥壮如牛,拎那些锦衣卫就像是拎小鸡一样,一手摔一个。
末了,摔完还十分痛快的哈哈大笑一顿。
那群锦衣卫已经犹如老鼠见了猫。
长生:“……”
这呆子,长生心里暗骂武绍乾,自己又被他骗了!
她跟薛靖有仇,并且不共戴天,可也不是眼下就能报的。别说打几拳,即使杀了薛靖都不能解恨。可这武师兄偏偏自作聪明跟着捣乱……今日她在街上对薛靖大打出手,这要是传出去,所有人都还以为她对薛靖旧情难忘,想着报仇雪恨呢。
薛靖望着长生蹙眉不语的样子,不禁又弯唇笑出来,“打便打了,毕竟是我欠你的,你无需介怀。”
长生白了他一眼,抱着臂膀道:“你想多了!”
不远处还传来武绍乾狂笑的声音,薛靖也不上前去阻止,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长生的冷眉冷眼,无厘头的便蹦出来一句:“胎儿两个月,还有七个月便要出生。我算了算,你们姑侄两个生日正好差一个月……”
长生皱着眉头望着他,“打住!你的儿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指挥使大人别乱攀亲戚!”
对于长生的嫌弃,薛靖并不恼,反而十分温和的笑笑,“街上见了你,总是要叫声姑姑的。”
长生不停的翻白眼儿,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心之人。
还姑姑呢,“薛靖你多大人了,说这话臊不臊!”
薛靖实在不知道跟顾长生如何开口,他带来的锦衣卫足够多,能扛得住武绍乾多揍一会儿。
“长生,听说你前阵子和八王爷吵架了,你们俩现在可好?”
长生冷笑了声,“薛大人得到的消息还是不够快啊,我和君墨焰早就和好如初了,难道你不知道?”
薛靖望着她良久不语,长生又道:“薛大人有时间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妻儿,别老想着窥伺别人的家务事。”
家务事?
看来长生心里头已经把君墨焰当成了如意郎君。
“师妹,”薛靖顿了顿,还是没有将那句话问出来,他得等,等君墨焰那边先有了异常,他这里才能对长生下手,“我要去皇宫复命,你赶紧把三师弟领走吧。”
“往后将他看管好了,否则放出来徒增事端。”
“用得着你说!”长生迈着劲扬的步子朝打的正过瘾的武绍乾走过去。
长生喊了一嗓子,武绍乾听她的话,扔完最后一个便朝长生跑过来了。
长生踮起脚尖为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嘴里头还训斥着:“武师兄,你若总是这样骗人,别说瑶娘把你扔了!连我与师傅,大师兄,都会不要你!”
武绍乾顿时撅着两根肥香肠一样的嘴,瓮声瓮气的很是委屈道:“我想替师妹出气,可我不知道去哪里找薛靖,我只好骗你将我带过来……”
长生又怜又恨,即使她苦口婆心说半天大道理,武绍乾这呆子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今日这是薛靖让着他们二人,否则薛靖一声令下,召唤更多的锦衣卫过来,他们二人今日准得带着伤回去。
“行了,你回大师哥那里吧。我那儿院子小,养不起你,更容不下你折腾。”
长生拉着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的武绍乾往回走。
薛靖望着夕阳下二人的背影,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不由自主的笑开来。
很快,长生就会与君墨焰形同陌路……那大概是一个能将爱的难舍难分之人最好拆散的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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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武绍乾站在八王府门口儿拉着长生的手苦苦哀求着:“我不想与大师兄住在一起,大师兄有小树枝,我犯了错他会抽我……”
长生一点心软的意思都没有,拉着武绍乾就往八王府里走,“你跟着我只会惹祸,我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师哥府上人多,正好防止你出去作乱。”
“师妹,我真的知道错了,大师兄好凶,我好怕怕……”
武绍乾赖在八王府门口不肯进去,长生使大力将他往里拖。
“我若是纵容你那才是真的害了你!今天这是薛靖,万一你哪一天冲到左相府里去杀袁宝盈怎么办?”
八王府的侍卫们皆是互相看看,想起八王爷的嘱咐……咬咬唇,又咬咬牙,一群侍卫还是决定装作视为不见,任由顾长生将武绍乾拉进去。
…
长生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将武绍乾拖了进来。
武绍乾见君墨焰寝院儿的门口离自己越来越近,也就放弃了挣扎,蔫巴巴儿的跟着长生往里走了。
四大侍卫皆在门口儿站岗,老远听到长生的声音,彼此各给一个眼色,心照不宣。
“你们王爷呢?”
长生带着武绍乾快步走进院里,燕青首当其冲过来阻拦。
“顾姑娘,”燕青嘴角咧的很大,“我们爷早就睡下了,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长生望了眼燕青身后,屋里头的确黑着灯,“这么早就睡下了?他可是不舒服?”
燕青摇摇头,笑容依旧,“前几日为了哄您开心,的确费了不少力气。我们爷需要静静……”
“……”长生沉默了片刻,又道:“你进去禀报,就说我和武师兄来了,他准得起来。”
君墨焰什么人她还不知道?恨不得每时每刻黏在长生身上。这么早就熄了灯,又派侍卫在外头阻拦着,长生敢肯定君墨焰一定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们爷还真就吩咐了,”燕青脸上笑的心安理得,实则上心里也觉得这样对顾姑娘有些残忍,“他说了,哪怕您,或者当今圣上前来,他一律不见!”
“我们爷身子骨儿乏了,不休息两三天还不过劲儿来。”
长生登时明白了,君墨焰这是给自个儿闹劲儿呢。
当初就不应该这么轻易原谅他!
“等他醒了,你告诉他——”长生来了气性,眼眶有些发红,“他今天既然不见我,以后叫他永远也别来找我!”
“……”
四大侍卫眼睁睁的看着顾长生牵着那个庞然大物走掉了。
武绍乾高兴的跳了起来,“耶!太好了,师妹与大师兄吵架了,我不用跟大师兄住在一起了!”
“爷这又是闹腾什么呢?”燕青百思不得其解,他望着二人越行越远的背影,不禁道:“好容易哄好了顾姑娘,他这儿又开始作了。爷何时在顾姑娘跟前这么有骨气了……”
一直在屋里偷看的君墨焰听此不由得咧下嘴,照燕青这说法,他以前在长生面前就是没骨气了?
…
燕回深知其中隐情,今夜轮到他当职。
眼瞅着自家爷不同以往的蔫儿巴,整个人闷不吭声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地上正在啃骨头的雪狼不停的发呆……燕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爷,您真打算不理顾姑娘了?抛开那层关系不谈,您多喜欢顾姑娘,您自个儿知道。若真分开,您舍得啊?”
就连烛光都照耀不出君墨焰往日的凌厉,刀削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
君墨焰总算有了点儿反应,“自然是舍不得……本王倒是不介意世俗,可长生若真是我妹妹……”君墨焰搁在椅背上的双手不由得收拢起来,“我们二人连孩子都不能生。”
“那就不生呗!”燕回的回答轻飘飘的。
“……”君墨焰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属下这样聪明,他又担心道:“那万一长生知道了此事,她会不会与本王一刀两断?”
“那您不告诉顾姑娘不就得了?”燕回不由得白了一眼自家主子。
君墨焰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龌龊,没想到自己的手下更加龌龊!
不过,龌龊的好!
君墨焰登时觉得这天底下最大的难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顿时喜不自胜。
他刚刚站起来,转念一想,又拉着脸道:“不对,我母妃与穆哲,包括我师傅顾琪都是知情人,长生迟早会知道的。”
君墨焰又呆呆的坐回去,“与其将来让她痛苦,那还不如现在就此了断。”
“难怪父皇说什么都不肯同意长生做本王的王妃,原来其中竟有这样的隐情……”
燕回实在看不下去,平时他家王爷挺聪明的,怎么凡事打到自个儿头上就糊涂了?
“哎呀,爷啊,这封信说不定还没到皇上那里,否则依皇上的性子,还会由给他戴绿帽子的人活在这世上?早就杀人灭口了。”
燕回开始给君墨焰分析:“再说这封信有些年头了,光凭字迹确认,是真是假谁又知道?您与其在这里担心这,担心那,折磨顾姑娘,又折磨您自己,还不如亲自跑到白马寺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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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妙芙并未跟随北国的队伍回去。
她在半路上与北国使者密谋一番,又偷偷乔装成晋阳城的妇人,连夜驾着马车返回了晋阳。
如今有不少人知道她在军营里被英亲王世子当场捉奸并吊起来的事情,她唯一的依靠便是当朝十一王爷君晨明。
若姬妙芙就此回了北国,北国老太后也只会觉得她一无是处,下令斩杀她,或者将她赐给某个有价值的官员每天当成玩物。
姬妙芙思来想去,那还不如她处心积虑留在大裕,若能为老太后办成了事最好,若办不成,她也可以找一个有些权势的男人安稳度过一生,逃避老太后的追杀。
“明郎,我还是舍不得你,就此又从回北国的马车上偷偷潜了回来……”
姬妙芙一身妇人打扮站在君晨明面前,即使粗布麻衣,也依然掩盖不住她妖娆曼妙的身姿。
君晨明早就听说了她与尹千户的事情,被一个女人戏耍和背叛,是一个男人此生的羞耻。君晨明看姬妙芙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般炙热,反而阴沉沉的冷着脸,“你有那么多入幕之宾供你玩乐,为何偏偏来寻本王?”
姬妙芙总不能说因为校练场一事,晋阳城所有她跟过的男人见她便如像见了老鼠屎一样,生怕黏在身上吧?
“谣言越传越厉害,没想到在明郎这里,我一名受到侮辱的女子竟成了主动勾引男人的贱货!”
姬妙芙捂着双眼轻轻抽泣着,君明晨心里并无半分同情,“你当本王是个傻瓜?三番两次被你耍的团团转?你若不是外头传的那样,我八哥又岂会让劲耀在你腿上印个贱字?”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姬妙芙睁着一双朦胧的蓝色眼睛,凄凄楚楚道:“妙芙从跟了你,心中便只有明郎一人。我这样貌你也知道,在外头难免会引来男人的窥伺。尹千户强行霸占我。妙芙不过一位有名无权的公主……如何能抵抗的住大裕的壮兵?”
君晨明几乎能想象到尹千户连拉带扯将姬妙芙拖进帐子里,并且把她的衣衫撕碎,而柔弱的女人挣扎无果,只好躺在床上任由尹千户摆布。
这时候,英亲王世子带人冲了进去,他本就因为得不到美人而怀恨在心,趁此机会正好将姬妙芙捉起来狠狠地羞辱!
君晨明越想越气,不禁对着姬妙芙呵斥道:“谁叫你水性杨花,同时勾引那么多男人!”
“是,是我的错。”姬妙芙捂着脸颊又开始哭泣,“妙芙决定明日就花着脸出去见人,绝不穿那种漂亮的衣服!”
君晨明一时愕然,他赌气说这些话,岂不是跟“你被弓虽女干是活该,谁叫你长得漂亮,秀色可餐!”的谬论是一个道理么?
“妙芙……”君晨明心中一动,不由得想伸出右手抚摸姬妙芙的一头软发,想安慰安慰他。
这时候,一名小厮站在廊子里报告:“王爷,指挥使大人在外求见。”
君晨明收回手,吩咐道:“让他在正厅等着。”
随即,君晨明望着不停哭泣的姬妙芙,也说不出要赶她走人的话,心中徒增一种怜爱的心思,柔声道:“妙芙你先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姬妙芙一把抓住了君晨明,“明郎,薛靖此次前来,一定是想要我的!上一次他在马车上对我动手动脚,意图对我……”姬妙芙说道这里欲言又止,咬咬红色的唇瓣道:“幸亏我反应快,及时逃出了马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可千万不要对他说我在这里……”
君晨明默默的盯了姬妙芙半响,似乎在揣摩话里的真假,最后笃定道:“不会的。他既有娇妻,也有意中人。怎么可能惦记着你……”一个被无数男人睡过的女人。
姬妙芙眼看着君晨明离去,她勾起红唇笑了笑,怪不得十一王爷最不得圣上赏识,君晨明的确不如其他几个王爷聪明,竟然被一个女人骗了。
…
果然如姬妙芙所言,薛靖此次前来的目的是北国公主。
“十一王爷若是有任何消息,尽快通知本官。北国公主私自潜回我大裕,目的动机不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十一王爷引起重视,不要隐瞒。”
君晨明看薛靖的眼光不由得敌视起来,为何所有的男人都想着霸占姬妙芙!
“指挥使大人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北国公主在本王这里?”
薛靖眼睛不着痕迹的往窗户外面瞥了眼,有道妖娆的身影一闪而过。“本官也只是听属下这样报告,无确切证据,并没有怀疑王爷与北国人勾结的意思。”
“那本王现在告诉你,北国公主并不在本官这里!指挥使大人若是不信,那就派兵搜查吧!”
君晨明一甩袖子坐在了主位上,俊秀的脸上挂着冰冷十足的表情。
薛靖一摆官服笑道:“十一王爷说笑了,下官岂有那个胆子?下官这就告退……”
薛靖转过身去,在厅内停留了片刻,这才抬脚走出去。
姬妙芙妖娆的身影立刻从屏风后面闪出来,瞬间扑进了君晨明的怀里。“多谢王爷~”
姬妙芙换了件纱衣,君晨明将她揽在怀里,隔着薄薄的布料,君晨明触到了那温软细腻的肌肤。
面对那双含笑带媚的眸子,君晨明觉得自己不管为姬妙芙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薛靖早就察觉你在本王这里,只是碍于本王的面子,不敢叫人搜查罢了。妙芙……你可千万不能背叛本王!”
君晨明将脸迈埋到姬妙芙的雪白的脖子上,深深的嗅了起来。
姬妙芙两只鱼儿一般灵活的手臂攀上了君晨明的脖颈,“妙芙不敢,妙芙以后一定一心一意伺候王爷。”
君晨明打横将姬妙芙抱了起来走进内室。
薛靖就站在屋顶上,他掀开一个瓦片,望着这屋里的一切,不由得笑了笑。
他不帮她一把,十一王爷怎么可能铁了心思留住姬妙芙?
…
后半夜,十一王爷与北国公主情深意重之时。
大床摇摆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下人们听到房里传来一阵暴怒。
十一王爷甩了北国公主一巴掌,“滚——”
姬妙芙披散着头发,衣不蔽体的从屋里头滚出来。
完了事儿,十一王爷点燃灯,刚好看到姬妙芙大腿上那个还未结疤的“贱”字。
但凡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没有不暴怒的。
**
君墨焰连夜赶到白马寺里走了一遭。
他本以为令他揪心的那个问题,能从他母妃这里得到解答。
没想到,她只顾着念经诵佛,对这个多年未曾相见的儿子,根本不屑于看一眼。
君墨焰站在树上吊着的大钟下面,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他母妃出来。
频繁派人进去催促,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母妃如今了却红尘事,只是佛家人,八王爷有任何疑问都不要再来找她。
君墨焰没想到自己的母妃竟然如此冷血,他看了眼手里一直握着的那封信,当场撕碎,扬手扔进了枯井之中。
咬咬牙,君墨焰望着那座灯火通明的佛堂,头一次这么恨自己的母妃。
…
长生从那天吃了闭门羹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君墨焰。那个混蛋也不知是不是吃错了药,竟然真的不主动来找她。就连她当街揍了薛靖一顿的事情,君墨焰连问都不问。
长生有些伤心,她心里暗骂君墨焰这个人如此可恶,说翻脸便翻脸!
今日不当职,为了哄小苏燃开心,长生与武绍乾和小苏燃一同玩儿起了小时候丢沙包的游戏。
苏姨娘也跟着乐呵。
几人正玩儿的带劲的时候,除了长生以外,院子里的人全部怔仲住了。
武绍乾像见了鬼一样,将沙包一样,快速的跑进屋里闩上门,“我的妈呀!”
被苏姨娘牵着的小苏燃则十分高兴的张开小手臂,“坏叔叔,要抱抱,要糖糖……”
苏姨娘很有眼力的将小苏燃抱在怀里,两人往屋里走,“苏燃呐,八王爷有事情要和长生姐姐说,我去屋里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
整个院儿里就剩下二人。
君墨焰站在日头底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长生听到背后的喘息声,一把扔了沙包,头也不回拉着脸子道:“你来做什么?不是不见我么,那我也不想见你。”
两只结实有力的臂膀一下子拥住了长生。
长生听到君墨焰重重的叹息声,他将下巴搁在她肩窝上,闭着眸子喃喃道:“长生,我想你了……”树上的枝叶“沙沙”作响,长生这两天刚刚冷硬起来的心瞬间瓦解。
“你想我便来见我,我想你时你却闭门不见。”长生又生气又委屈,“你走吧!那以后你想我,我也不见你!”
君墨焰低低笑了两声,随即扳过长生的双肩,看到她有些发红的眼眶,君墨焰十分严肃的骂自己道:“本王前几日犯了浑,你宽宏大量,定不会与我计较的对不对?”
“会!”长生推开君墨焰斩钉截铁道:“你不见我,也不肯告知我原因!害的我胡思乱想,以为你看上了别的女人,又或者你是不是身子骨儿不舒服……”长生眼眶越来越红,“害的我整宿整宿担心睡不着觉!连饭都吃不下!害的我以为自己是不是前几日对你太苛刻了,导致你不想见到我!”
长生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君墨焰的手背上,“害得我都觉得,你是不是因为介怀我与薛靖从前的往事,因此不肯要我。我成天反思,实在找不出我究竟犯了何滔天大罪,竟惹得我又敬又爱的师哥不想要我……”
长生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往下流,君墨焰没想到自己才两日不见她,就令她如此伤心难过。
若真被她知道了那封信……长生大概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当中。
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问了,他如今面对心爱的女人,已经顾及不得那么多了!
君墨焰一把抱住她,手足无策的去哄顾长生。
“你没错,你没错!是本王错了!我,我我我……我鬼迷心窍,我不知好歹,我下三滥,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我就应该天诛地灭——”
“闭嘴!”长生止住了呜咽,瞪着红红的眼睛呵斥君墨焰,“你还想要我担心是不是!”
墨焰亲了亲她脸上的泪水,一颗心像是撕成了八瓣儿那样疼。
剑眉紧紧的蹙了起来,墨焰两只大掌捧着长生的小脸儿,心疼道:“长生,若离开我,看来你是真的活不了了。”
长生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要往下掉,“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你果真——”
长生更加生气的不是因为君墨焰有可能移情别恋,而是,即使他看上别的女人,长生发现自己也舍不得杀了他,更舍不得恨他,反而除了伤心,便是难过,再无其他。
她犹记得当初亲看看着薛靖和袁宝盈私通的时候,她只有愤怒与厌恶,对于失去薛靖,并无半点留恋与不舍。
而进面对君墨焰,却……
“怎么可能?”君墨焰将长生的小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你是我的心肝儿,我的命。就算与你在一起,要冒天下之大不违……”君墨焰一把将长生搂进怀里,掷地有声:“本王也是心甘情愿的!”
长生默默的在君墨焰怀中哭泣了很久,君墨焰随口撒了个谎,“北国公主在回北国的路上又私自潜逃了回来,本王这两日专程去调查她的事情。担心你胡思乱想,又怀疑我与她有什么关系,所以才没如实相告。”
长生这才不哭了,“你下次有任何事情都不准瞒着我,我若对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又何必与你在一起呢。”
君墨焰亲了亲长生,又给长生讲了个笑话,长生这才高兴起来。
两个人在院子里互相拥抱着,阳光打在二人身上暖洋洋的,君墨焰真想时光静止在这一刻。
“长生,我问你,若是我们不生孩子,你是否会怪本王?”
长生抬起头来望着男人精致的下巴,“是因为寒毒的原因?没关系,师哥,等你好了我们再生。”
“不是,”君墨焰将长生紧紧的搂着,微微蹙起的眉心显示了他的惆帐,“本王不喜欢孩子。”
长生懂了,怪不得小苏燃那么喜欢君墨焰,每次见了都要粘在他身上要抱抱,而这个男人却十分嫌弃的叫苏姨娘将他抱走。
“不喜欢便不生,我听你的……”长生红了小脸儿,这才什么时候啊,两个人就公然讨论起了生孩子的问题。
顾长生啊,你也太没出息了。
君墨焰听此不由得松口气。长生是他妹妹,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只要不生出有问题的孩子……那么君墨焰即使与天下人作对,也要和顾长生永永远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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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章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