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颜只得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好吧好吧，你都跟我娘一样唠叨了。”
“你们在这里呀？”
突然，舒适的声音传过来。
紧跟着一阵脚步声，舒适满脸嫌弃地拔开竹叶，走了进来。
舒颜压根就不理舒适。
江逸舟回头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又继续埋头锄草、施肥。
这年头的肥是粪便发酵后的产物。
为了方便施肥，王小丫和李娘子在菜田附近挖了个粪包，平时将夜壶倒在粪包里，等发酵以后就可以用。
不用象以前那样，每次担肥过来。
不过，旁边就有一个粪包，这里的气味自然就非常酸爽了。
舒适还没靠近，就已经闻到这股味道。
按说在乡村里的人，自幼就是在这种粪便肥的气味中长大的，应该早就习惯了，可是舒适偏偏不适应。
眉头拧得死紧。
但为了形象，又不想用手捂着鼻子，只能憋着气道：“江贤弟，刚刚张员外派人送了请柬来，明天在家中摆宴，你收到了吗？”
“没收到。”
“我听家丁说，有你的，我们结伴去吧。”
舒适约江逸舟，主要是知道自己跟张员外没什么交情，但是江逸舟跟张家似乎渊源不浅。
“事多，我不去了。”
江逸舟回答的时候，头都没抬，认真打理菜地。
舒适看着他在田间劳作的身影，心里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我听人说，江贤弟既然中举，也不打算参加明年的春闱了？”
“嗯。”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那……好吧，我先走了。”
舒适问不出什么，又受不了这味儿，赶紧走了。
不过心里很高兴。
他怎么考上的案首，自己心里清楚，因此对考了第二的江逸舟非常忌惮。、
若是江逸舟不参加春闱，与他竞争进士名额的人，就少了一个。
简直不要太美妙！
还有张员外家的宴会，听说是来了什么贵客，江逸舟不去更好，谁让那小子比他俊那么一点点呢。
舒颜和江逸舟根本不会在意舒适的这点小心思，理完菜园，扛起锄头回租屋。
江逸舟问道：“一会儿干什么？”
“作酱板鸭。”
昨天从村子里收上来的鸭子，一共二十只，养在后院的鸡笼子里，舒颜打算每天做五只，主要是地方太小，挪不开手脚。
这会儿厨房里还有马婶和孙氏在帮忙烧菜，两人边拣菜边聊天。
晌午江逸舟回来的时候，因为近饭点，没人瞧见江逸舟推板车。
但是在租屋帮忙的人却是瞧见了的。
孙氏就感叹道：“江小郎君真是勤快，一点秀才公的架子都没有。哎，马婶子，你说，他干嘛对颜丫头那么好呀。”
马婶抿嘴一笑，“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人家江秀才的娘。”
舒颜在外头听到这对话，真心无奈，朝江逸舟动了动嘴，用唇语告诉他，别放在心上。
“咳咳。”舒颜故意先咳了一声，才走进厨房。
马婶和孙氏都吓了一跳，陪着笑问，“你们回来了？要帮忙不？”
“有开水吗？我要杀鸭子。”
舒颜直接走到灶台边。
因为家里还有帮工，厨房里几乎不熄火，不是炖汤就是烧开水。
灶上果然温着一大锅水。
江逸舟十分自然地搬张小墩子坐到灶眼前，拿烧火棍通了通，又放了些柴火进去，让火势加大。
舒颜见有热水，就去后院拎了五只鸭子到厨房来，随手放在地上。
等开水烧好了，倒在大木桶里。
舒颜准备好一只加了淡盐水的大碗，麻利地拎起其中一只鸭子，捏着鸭嘴把脖子往后面弯，露出嘴下面的喉咙。
把附近的毛拔掉，菜刀一挥，放血，血流入加了淡盐水的碗中，慢慢凝结。
鸭子因失血而挣扎，舒颜将它的翅膀蹼都压住，等不挣扎了，往开水桶里一丢。
过几分钟，就可以拨毛了。
正准备杀第二只鸭子的时候，却见江逸舟已经将鸭脖子弯好，一手拎着，一手伸过来，找她要菜刀。
“剩下几只我来吧。”
舒颜将刀递了过去。
马婶和孙氏看得目瞪口呆。
前几天江逸舟虽然跟着舒颜干活，不过主要是在后院打理草药、香料之类的，偶尔推板车搬个货。
两妇人突然见到江逸舟要杀鸭，舒颜还这么大大咧咧地让他杀，真心承受不来。
村里一般的男人都不干厨房里的活计，觉得那是女人的事。
何况江小郎君可是秀才公呀。
江逸舟利落地提刀划开，放血，然后放到一边。
木桶容量有限，只能放一只烫毛。
舒颜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正打算将烫毛的鸭子捞出来拨毛，江逸舟抢先将鸭子捞了出来。
“你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舒颜一呆，不好意思地道：“啊，那也不能都交给你，我们一起吧。”
让他帮忙干活没问题，全部丢给他，舒颜就不好意思了。
“不用了，这味儿不好闻，你去房里休息，或者去后院帮帮小丫吧。”
“你忘了去府城的时候，野味都是我收拾的？去忙吧，收拾好了我再告诉你。”
舒颜还想搭把手，结果被江逸舟推出了厨房。
厨房里，马婶和孙氏两个都看呆了。
舒颜无奈，只得先去准备要用的调料和药材。
进了西屋，却发现王小丫坐在榻上发呆。
现在房子不够，内室让给舒顾和颜氏两口子，舒颜和王小丫睡外边。
“小丫姐，你怎么了？”
舒颜关心地问道。
王小丫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对了，月底了，聂公子是不是要来取香料了？”
舒颜道：“今天才送到仙客来谢掌柜那儿，让他送到聂公子手里。这事儿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哦哦，是的，瞧我这记性。”
王小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起身道：“我就是进来喝口水，我先去后院了。”
看着王小丫的背影，舒颜总觉得她有心事。
只是王小丫不说，她也不好追问。
正想着，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拍门声，有个陌生的声音很急地问道：“这里是舒顾舒老爷家吗？舒老爷被县令大人下令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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