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罗特将祭礼的场地布置在距离玉清山涧不远的一片小小的空地处,那个地界早就被作恶的魂鬼变成了一片废墟,即使卜里默坚持要在原来的地方举行,布罗特也不能同意。水妖族的部分歌唱者在布罗特带领的瑞柏尔以及日梦隐带领的帕兰德的保护下终于来到了这片空地,不算宽敞,但有总比没有要好。
四周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什么植被,从这里甚至能够清楚的看见玉清山涧的惨状,挣扎着想要前来的弗瑞被卜里默阻拦了,他们不能再冒险失去一位新的族长,所以这次水妖族只有卜里默带队。
多沃分发着可以支撑他们生命的药剂,再反复的使用着潜行者特有的法术帮这些已经有些严重脱水的水妖们维持生命。
条件不允许,布罗特勉强带着身边的族类们按照赛博德族的祭台布置方式减省了不少建筑,只是环绕在四周的八根高大石柱是不能够随意减少的,在法术的支撑下它们被竖立在四周,将这个不算是很大的空地围成了一个圆圈。
最中间矗立着一个乳白色的石柱,上面钉着日尔温他们从赛博德遗迹上硬扯下来的三枝杈,卜里默沉默的看了看,始终不是很赞同日尔温他们的做法,但是现在只能这样了。
日梦隐拿过日尔温装骨灰的器皿,按照卜里默的吩咐围绕着中心石柱撒了两圈,勇士们被他们的族长安排到了大圆圈的最外环,这次不同于上次他们没带多少族类。
距离中心石柱的最小圈安排了四个水妖族的歌唱者,他们分别站在四个角,对应着外区的八根石柱,第二圈则站了八个,卜里默来回奔跑着,力图让每一个族类都找准他们应该对应的位置。
“可以开始了!”卜里默看了眼身后的日梦隐他们点头说道,又看向剩下的水妖族歌唱者,“开始吧!”
随着歌唱者吹奏起第一个曲符,被包围在圈子里的水妖族类们都闭上了双眼,静心感受着。间隔稍长带有节奏的短拍打响,族类们开始唱起了赛博德族特有的古语言,日梦隐他们小心戒备着,以防有什么趁虚而入的族类突然袭击。
歌声很缓慢,让族类有一种连灵魂都安静下来的感觉,族类们开始模仿着赛博德族祭祀舞的步伐,他们缓缓地向中心的三枝杈举起双手,沉浸其中。转身跳跃再旋转,围绕着中心石柱绕着圈子,小圈向左,大圈向右。
“出现了!”日尔温碰了碰日梦隐的手指,后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和身边的族类们一样情不自禁的摒住了呼吸,凝神看着。
数十个魂鬼寻着歌声找到了这里,在半空中晃了晃,被三枝杈突然点亮的光芒吸引,最后降落在包围圈内,与身边的水妖们一起起舞……魂鬼越来越多,一接触到这个地方就像之前的那些一样加入了包围圈。
这是?!日梦隐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围绕在魂鬼身边那些浓郁的黑气随着舞蹈慢慢散去,并逐渐恢复成多个溦则前的模样。他们随着音乐跳跃着,要比水妖族跳的还要完美,每一个族类不分年龄脸上都带着笑容,开始随着水妖族歌唱。
卜里默看了看四周的魂鬼……不!或许应该叫做灵魂了,向身后比了比手势,水妖族的族类开始慢慢的移出中心的包围圈,直到最后退到了日梦隐他们身边。
空地在一瞬间挤满了被净化了的灵魂,他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日梦隐他们一行,而是全心的投入到了舞蹈中,显然将现在的状况当作是一场真正祭礼。
旋转跳跃,甚至与身边的同伴们拍着双手,他们依偎在一起,似乎是恢复了多个溦则前的意识。越来越多的魂鬼加入其中,同样恢复了原态,和身边的同伴们欢声笑语。
“梦隐!”卜里默小声地提醒道。
日梦隐点了点头,将手交给了身边的日尔温,后者刚刚要抓住她的手,就被尼格挤到了一边。
“我陪你去!”尼格哼了一声,闷声说道,带着无奈微笑的日梦隐走进了正在跳舞的灵魂中。
日尔温咬了咬牙,碍于现在的情势忍了下来。
他们混入身边的灵魂中间,和大家一起舞动着,绕着绕着按照计划绕到了中心的石柱下方,日梦隐拍了拍尼格的肩膀,后者蹲下身将她抱了起来。她脸颊微红的从衣兜中拿出那瓶已经做好了药剂,浇在了中心闪着微光的三枝杈上,随后动了动,被尼格放了下来。
卜里默对着出来的日梦隐和尼格点了点头,凝神去看中心的三枝杈,此时它的光芒已经变成了翡翠色,下方的灵魂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
突然他们眼前一晃,族类们都下意识的抓住身边的族类,等到恢复了意识的时候,才惊觉到这周围的不正常。
祭礼所用的场地被无限的扩大了很多,他们穿插着站在身边正在舞蹈的赛博德族类中,日梦隐惊异地看了眼身边的卜里默,发现后者也是同样的反应。而此时面前的族类们已经跳完最后一个步伐停了下来,他们微笑着相互交谈,撤离了日梦隐他们身边,像是看不见他们一样又跳起了圆步舞。
日梦隐他们小心翼翼的退到了一边,沉默地看着眼前欢庆的族类们,直到这个地界的星系照亮了他们的身影为止,才意识到面前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赛博德在多个溦则之前举行祭礼时的场景。随后他们的眼前又是一晃,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多个溦则之后的这片小空地了。
空地上带着赛博德族的三枝杈的石柱早已粉碎,维持着像初一样半灵魂状态的赛博德族民们正微笑地站在他们面前,没有再继续舞蹈。水妖族的歌唱者早已停止了歌唱,双方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你们拯救了我们,族类们!”一个女族类站了出来,艰难的说着多个溦则之后的大陆通用语言,她的眼神已经温和了下来,看起来应该是恢复了意识。
“我们的荣幸!”卜里默率先说道。
“抱歉!还有多谢!”女族类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看了看身边沉默的族民们,“我们无法补偿你们什么,我们应该走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个引导者从他们身侧突然出现的空间中走了出来,她微微的向日梦隐他们颔首,带着这些已经死去的半灵魂消失在了这片地界。
空地上席卷起了一阵微风,带着满地的骨灰纷纷扬扬,就像是有意识一样,这些骨灰飘动着,在剩下活着的族类们的眼神中融进了地面。而这片空地上,除了日梦隐他们仍旧维持着怔愣的表情之外,其他的则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哈哈!”
布罗特率先发出了一阵大笑声,被他的笑声所影响,身边的族类终于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他们相互看了看,不敢相信事情会进行的如此顺利,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激动的抱住了同伴同样的大笑起来。
卜里默已经在流泪了,有悲伤也有喜悦,玉清山涧毁了,很多的族民死了,可是剩下的这些族民却能够保住性命,他无声的呜咽起来,被身边的日梦隐抱住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