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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泣雨(1 / 1)

这一天,林湾城五方会议正式召开。城主袁镇山将召集主城、五大副城、商会、南境两大宗门还有境外八大城代表,正式对外公布下一任城主的继承者和其他林湾地区重大事宜。

对于这些天来充满着喧闹、不安、猜疑与惶恐的林湾城而言,这将是真正的终结。无论今天的会上有什么结果,都注定不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处于林湾城南区的云尚阁,正是此次会议的召开地。

云尚阁附近,甚至大半个城南区域,从前一晚便进入到了戒严状态。城南区的许多主道上,行人车马甚至两边的摊铺都被清空,两侧和周围屋顶则驻守着铁卫。

袁镇山的本意并不想如此兴师动众,毕竟这段时间林湾城的气氛已经足够紧张。而造成这种紧张的源头,已经在自己的调解斡旋之下顺利化解了,接下来的五方会议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但无论是手下几个亲信还是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一致请求他谨慎行事。一番讨论之后,袁镇山还是同意由负责城南防务的南铁卫统领廖子健为会议全程保驾护航,其他三大城区则一切照旧。

城北,一处偏僻的街道。

浑身浴血的两人摔倒在地,但还未等他们起身,一阵劲风便是袭来。强悍的灵力瞬间便将倒地的两人笼罩起来,两人已避无可避,只得勉强回身接招。一阵灵力波纹荡漾开来,其中一名脸上有着刀疤的男子硬受了一掌,却也借着掌力急速后撤,瞬间与来人拉开距离。不等站定,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跃上屋顶。正当他拔足欲奔时,身后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刀疤男马上回身望去。下方的街上,和他同行的女子却被按倒在地,一柄短刀刺穿了她的大腿,将她整个人生生地钉在了地上。这一男一女正是多日前子悦等人进城前遇见过的刀疤男和蓝衣女。而此刻追赶双盗的竟是许庄和辜梦璃,方才刺伤蓝衣女的正是辜梦璃。

“你他妈是不是男人,竟然对个女人下此毒手!”刀疤男愤怒地朝下方吼道。

许庄知道刀疤男骂的是自己,他默然地瞄了一眼辜梦璃和蓝衣女,却不接话。

“我本来就不是男人呀!”辜梦璃封住蓝衣女的穴道,一只手又握在了那插入蓝衣女腿部的短刀刀柄上,竟左右转了转。

蓝衣女原本就痛苦异常,待辜梦璃这随手一搅,剧痛之下脸上的肌肉直接如麻花一般拧作一团,眼睛都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她剧烈地喘息着,鼻翼一张一翕,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的额头上,双手更是在地上抓出几道血痕来。尽管痛苦至此,她却死死地咬紧牙关,不再发出哪怕一声。

这一幕没有逃过刀疤男的眼睛,他眼中闪出泪花,一咬牙便从屋顶跃了下来。

“许庄,叫那女人住手,有种朝我来!”刀疤男大声喊道。

“哦。”许庄只是冷冷地回了一个字。

刀疤男完全摸不清许庄的心思,但要说真的打起来,已经被追捕至此的他几乎不可能是后者的对手。

“那就给你机会。五十招之内,若能赢我便让你们走。”许庄说道。

“一百招!”刀疤男马上回道。

“六十招!”许庄回道。

“成交!”刀疤男刚一说完,便拔刀而出,一招横扫千军逼向许庄。这一招大开大合,威力惊人却也破绽极大,原不是谨慎的出招。但此刻的刀疤男明白,若不剑走偏锋,自己必输无疑。

许庄凝神,两眼如鹰隼般锁定着对手,瞬间出剑提挡并寻隙直刺。这一下正中刀疤男下怀,他趁势近身,左掌疾出。孰料许庄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闪转腾挪,两人瞬间拼了七八掌。

渐渐地,刀疤男愈打愈惊。近身之下的两人可谓互相门户大开,刀疤男步步紧逼,甚至屡次故意露出破绽,但许庄都不为所动,他的每一次出招都不抢不让,守正持中。更可怕的是,自己的几次示弱不但没能引诱对手,更将自己置于越来越危险的境地。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第五十五招,刀疤男已经方寸大乱,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再出招进攻。两人再对一掌之后,刀疤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许庄看着再次借掌力退去的刀疤男,突然醒悟到对手的盘算,马上足尖一点,一剑疾刺而出。

刀疤男根本不理会身后的许庄,出刀直砍近在咫尺的辜梦璃。辜梦璃这一下吃惊不小,仓促出剑抵挡。未曾想刀疤男顷刻间运足灵力向后猛蹬,手腕一转,长刀竟直接朝自己小腹斜刺而入。后方的许庄被刀疤男的身形挡住视线,并未发觉刀疤男的变招,而眼见这一幕的辜梦璃想要提醒却已来不及。

一瞬间,两人的身体几乎撞到了一起。刀疤男的身体被一刀一剑同时刺穿。许庄的剑穿胸而出,而刀疤男的刀,却在刺穿自己的小腹之后,贴着身后许庄的小腹边缘而出。

“老汉!!!”蓝衣女见状失声叫道,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

“为什么?”落地之后,许庄放开手里的剑淡淡地问道。

刀疤男的这招本是同归于尽的招式,但他最后这一刀却是斜刺而非直刺。是一时失手抑或判断失误?许庄显然不这么想。

刀疤男此时脸含笑意,目光柔柔地望向蓝衣女,说道:“这一剑我是故意刺偏的。所以······你赢了,但我也赢·····”一句话还未说完,刀疤男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气息。

“老汉!!!”蓝衣女绷紧了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只得望着刀疤男哭喊。

许庄闭上了眼睛,少有神情波动的他一时竟有些不忍。一旁的辜梦璃叹了口气,解了蓝衣女的穴,捡起刀疤男留下的刀朝她说道:“他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现在你可以走了。”

闻言,许庄也是转过头,不再看蓝衣女和刀疤男。

蓝衣女怨毒的眼神射向许庄和辜梦璃,但她并没有再动手,而是默默地抱起刀疤男的尸身,踉跄着翻上屋顶,消失在街巷中。

许庄望着蓝衣女离去的方向,似乎回想起了往事,久久没有转过身来。

“以前,你也是这样的痴情呢。”许庄喃喃说道。此刻四周只有许庄和辜梦璃两人,这话显然是说给辜梦璃听的。

“哼,可惜当年那个让我痴情的男人却还如一个恶贼。”辜梦璃冷冷回道。

闻言,许庄硕大的身躯不禁微微一颤。是的,当初的他一无所有,却拥有着身后女子全心全意的爱。如今的他几乎拥有了最想要的一切,实力、财富、地位,却换不回哪怕一丝一毫故人的心。

“如果让你选,你是否会像这恶贼一样为了心爱之人舍弃一切?”辜梦璃幽幽问道。

这些年来,许庄拒绝了无数的追求者,只因他心中依旧对当初离开辜梦璃深怀愧疚。此刻听到辜梦璃这般言语,话外之音已然明了,一时间悲喜交加。刚毅如铁的他竟也流下了泪来,一边缓缓转身,一边哽咽道:“愿意,我当然——。”

然而,迎接许庄的,是一张冷漠的脸和一柄刺透心窝的利刃。

许庄惊愕地看着辜梦璃,缓缓地朝后者伸出手。辜梦璃立马飞身疾退,她的剑并未出鞘,刺入许庄身体的,正是刀疤男留下的刀。

鲜血顺着剑身哗哗地流出来,许庄硕大的身躯轰然跪地。此时的他,生命气息正在飞速流逝。眼前伊人的样貌已经渐渐模糊起来,但许庄依旧用尽他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着:“愿······意······”

辜梦璃的神情漠然无比。她走上前,从许庄身上摸出一块令牌,随后转身离去。

城东,方仲泰府。

这一天,方筱月早早地起了床,然后进了厨房熬药。此时的她心情舒畅,一边拿着扇子催火,一边哼着小曲。方仲泰这些年来身体并不好,除了前段时间因为和汝西的婚事父女闹矛盾,导致方筱月出走以外,熬药这活方筱月一直没有停过,从来都是亲力亲为。倒好了药,方筱月端着它向父亲住的院子走去。

“小姐早,可有些日子没见您来给老爷送药啦。”刚进院门,杂役小北就微笑着打招呼。

“我不在这几天都是你送的药吧?”方筱月停下来问道。

“诶,是我送的。不过老爷这些天总是念叨,说我熬的药太苦啦。其实他哪是嫌苦,分明是心里挂念小姐。”小北憨厚地笑着。

“你这张嘴啊。不过你还真别说,要是火候不对,药味变得太苦也是会的。”方筱月笑着说。

“小姐说的是,你看我这笨手笨脚的。哪天小姐教教我,等您以后去了姑爷家我好接您的班。”小北说。

“好好好,等你有空来找我便是。不说了,待会儿药变凉了。”方筱月说完朝前走去。

推开门,方筱月便看见方仲泰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准备出门。

“呦,月儿,总算是你来送药了。小北那家伙熬的药别提有多苦了。”方仲泰一边摇着头说,一边接过盘子里的药碗。

方筱月:“是该让他好好学学了。”

“待会儿要不要跟我去云尚阁?”一口气喝下整碗药,方仲泰缓了缓气息后问道。

方筱月:“不去了,只是走形式的会议罢了,没意思。”

“那我就先走了。”并没有多说什么,方仲泰起身朝门外走去。方筱月刚在一旁椅子上坐下,便听到外面传来“嘭咚”一声。不明所以的方筱月走到门口查看,却看到父亲脸朝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不停地抽搐着。

“父亲!父亲!”方筱月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跑上前,扶起方仲泰。此时方仲泰吐血不止,左手死死抓住方筱月的臂膀,一张脸早已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变形。

方筱月:“啊~父亲,来人呐······来人呐!”

小北首先听到喊声从院外跑过来。只见他二话不说便从方筱月怀中接过方仲泰身体,用手探了探鼻息,再看了下瞳孔,最后俯首仔细听了心跳声。做完这些,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方筱月茫然地看着小北离去,随后马上运起灵力,朝着方仲泰的灵府不断地输送,意图用灵力的运行延缓父亲生命力的流逝。

而出了院子的小北马上跑到一处偏僻的角落,从一旁的墙洞里取出一个油纸包裹,包裹中有一支焰火和火折子。他飞快地点燃了焰火,只听见“嗖”地一声,焰火升空。

城西,袁汝西府。

一行人出了府门,领头的是袁汝西,他身后跟着八个随身护卫,还有府上的一些亲信、管家等。八个护卫首先上马,汝西和亲信交代了几句,一旁的管家则牵来汝西的爱马。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今天将是大日子,汝西的坐骑此时显然有些焦躁不安。

汝西并未在意,轻抚了几下马颈上的鬃毛,像往常一样跃上了马。不料马儿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突然狂躁起来,不住地扬蹄甩尾。众人大惊,想要上前,无奈那马儿更加癫狂。眼看着自己无法让坐骑恢复平静,甚至险些被摔下马,袁汝西果断双腿一蹬,跃下了马背。那坐骑并没有给袁汝西第二次机会,朝着街道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二公子,您还是坐轿子去吧。”管家建议道。

“不用了,牵其他马来。福伯,你派人去把雪鹫找回来。”袁汝西并未在意这个小插曲,也并不打算坐轿子。

尽管下着小雨,但袁汝西只是简单地披了蓑衣,带着八个护卫便赶往了云尚阁。九人行进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停了下来,其中一个护卫对袁汝西说:“二公子,要不要先到方大人家,然后一起前往云尚阁?”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们参会的路线先是从城西区往东直行,到了靠近城东区的地方才折往南前行。而此处拐口正靠近住在城东区的方仲泰家。

“不用了,我们先走吧。”放在以往袁汝西兴许不会拒绝这个建议,因为去方仲泰家能够见到方筱月。先前袁汝南已经向方仲泰成功提亲,汝西也喜欢方筱月,但如今这个局面再见到方筱月想来会无比尴尬。

须臾,五人调转马头,继续往南而去。在他们身后,一枚焰火升上天空爆裂开来,形成了一股红色的烟雾。

进入城南后,街上的人渐渐变少。不一会儿,除了街边与屋顶每隔一段距离站岗的铁卫外,便见不到其他人。这些站岗的铁卫并没有穿蓑衣之类来防雨,依旧是那一身盔甲。他们一个个神情专注,犹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警惕地守卫着街道两边。要说林湾城这四大护城铁卫之中,纪律最为严明,作风最为硬朗的非廖子健统领的南铁卫莫属。这也是为什么袁镇山放心让廖子健全权负责今次的会议防卫。

穿过一条长街之后,袁汝西九人来到一个圆形广场前。正当他们来到广场中央时,半空中突然传来“嗡”的一声。只见到一圈淡淡的灵力波纹迅速划过天空,将广场和周边街道整个笼罩起来。袁汝西身旁的八名护卫马上运起灵力聚拢在他四周,警惕地四下张望。

“隔绝灵阵!”只愣了一会儿袁汝西便反应过来。这一异变是何等眼熟,因为几天前他便刚刚经历过一次。

伴随着马蹄踏在青石地上的“哒哒”之声,一群戎装之人出现在袁汝西前方。领头的正是袁汝南,而他身后跟着的则是跟着马兴、李景侯、方振涛和一名黑袍笼罩之下的神秘人。紧接着,四周的屋顶跃下几十名手持兵刃的蒙面人,将袁汝西一行人团团围住。

仿佛有了什么可怕的预感,袁汝西厉声喝道:“四弟,你······你这是想干什么!”

袁汝南身下的马儿似乎被这一声厉喝惊扰,不安地前后踏了几步。稳了稳坐骑,袁汝南直视着袁汝西,神色平静地说道:“做二哥本想做却没有做成之事。”

“你······你疯啦?”袁汝西失声叫道。

并未理会惊慌的袁汝西,袁汝南缓缓举起右手,蒙面杀手们顿时一拥而上。

护卫们齐齐拔出兵刃,由两人护住袁汝西,其余六人冲向敌阵。这些护卫皆是湖境高手,而蒙面杀手们则多为溪境。刹那间,先行冲上前的杀手被护卫砍翻了好几个。但很快,杀手们利用人数优势在打斗中将护卫们渐渐分割开来。

处在中央的的两个护卫见状,顿时大感不妙。他们对视了一眼,随即朝袁汝西急喊一声:“二公子,走!”袁汝西立马跟着这两名护卫冲向广场左侧的一栋房子。

先前一直处在观望状态的四名湖境杀手早已盯住了袁汝西,此刻瞬间前后夹击,围了上来。三人各自一名杀手缠住,脱身不得。落空的那名杀手趁隙一剑刺向袁汝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护卫挺身上前替袁汝西挡下了这一剑。

长剑贯入左胸,那护卫还未来得及反应,又一柄长剑从他左胸刺入。身后的袁汝西见状悲愤交加,顿时涨红了双眼,一掌推开眼前的杀手。另一名身边的护卫紧紧拉住想要回身的袁汝西,脸上布满斑斑血迹的他声大吼道:“二公子莫管我们,快走!”

那被双剑贯胸的护卫嘶吼着扑上前,双手死死地抱着那两名杀手,口中兀自大喊着:“公子快走!!!”

袁汝西一狠心,继续冲向广场边缘。

身后的杀手见状,长袖一甩飞出几柄暗器来,直射袁汝西的后心。又是生死之间,他身旁的护卫侧身一步挡在了身后,随后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袁汝西又惊又俱,此刻的他不能也不敢回头。

待到墙边,他猛踏一步便高高跃起。然而一阵箭雨迎面飞来,袁汝西避无可避,当下便中了几箭跌落在地。

几名摆脱了杀手的护卫立刻上前保护住袁汝西,广场上的杀手已经所剩无几,而袁汝西和仅存的三名护卫也是身受重伤。

袁汝南再次抬手,广场四周屋顶马上出现一圈手持弓箭的铁卫,拉满了弓弦对准袁汝西四人。

袁汝西此刻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明明双方胜负已分,而在林湾城里无兵无势的袁汝南竟然带兵伏击自己!几天前眼前这位弟弟的生死便在他一念之间,而几天后,自己的生死则又在对方的一念之间。一时间,方仲泰说的那句话“袁汝南和你绝不是一类人!”在他耳边不停地回荡。

“慢着······四弟!”袁汝西不顾身上的箭伤迎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挣扎着站了起来,“你我······你我既已到了如此地步,我也无话可说。但这些事与他人无关,就让所有的恩怨就了结在我们两兄弟之间吧。”

“二哥,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袁汝南的话就像空中的雨滴一样,毫无温度。尽管在微微地颤抖着,但袁汝南的右手还是毅然决然地挥了下去。漫天的箭雨瞬间射向聚在一起的的袁汝西四人。

雨势渐大,箭雨持续了快一刻钟才慢慢停下。此时广场上的四人身上插满了箭矢,早已成了刺猬形状,聚在一起一动不动。雨水淋在他们身上,然后化为血水向四周流淌。空旷的广场上,除了淅淅沥沥的落雨声,就只有还未死去的马儿那粗重的喘息声。

四周的杀手都是静静地看着,袁汝南突然翻身下马,准备迈步走向袁汝西那边。

“公子且慢!”此时袁汝南身边那位浑身披着大黑袍,完全看不清容貌的男子马上出言制止。

但袁汝南并未理睬他,依旧走向广场中央,最后站在离尸体几步远的地方。此时跟在袁汝南身后的那些人完全看不到他的正脸,而屋顶上面对着袁汝南的那些人却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似是欣喜,似是呆滞的神情。

突然之间,那堆尸体陡然飞起。尸体中央披散着头发,浑身浴血,身上还插着十来只箭矢的袁汝西执剑刺向袁汝南。兄弟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事发又如此突然,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之时,只见到汝西的剑刃被汝南左手牢牢握住,剑尖将将抵在胸前盔甲之上。

“住手!”袁汝南暴喝一声,不知是对周围的士兵说还是对身前的汝西说,但周围的弓箭手都没有放箭。

直视着面前涨红了双眼,面色狰狞而又疯狂的袁汝西,袁汝南竟未有任何其他动作,只是左手死死地握着剑。鲜血不断沿着手臂流下,左掌上那刺骨的疼痛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袁汝南。

渐渐地,袁汝西眼中的疯狂之意如潮水般退去,混着血水的眼泪从他的脸庞划落。他哽咽着问道:“老······四,为什么······”。

袁汝南似乎有些触动,但眼中的柔情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漠然。感受到左手上长剑的力道慢慢变小,他伸出右手拔出腰间的短刀,一下割断了袁汝西的喉咙。袁汝西身体晃了晃,最终靠在了袁汝南怀中。

袁汝南轻轻推开袁汝西,后者仰面倒在地上。雨中,袁汝南慢慢转身往回走。突然,他的腿被一双手抱住。地上的袁汝西竟然还有一口气!他一喘一喘发出着含糊不清的声音:“放······过······”

袁汝南没有回头,更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站着,泪水混着雨水从脸庞流下。

“公子!”面对这一意料之外的情况,不远处的李景侯想要上前劝解。一旁的黑袍人却伸手制止了他。黑袍人解开衣带,掀了兜帽,袍子马上落到了地上。这人在场的诸将领和周围的士兵无人不识,正是林湾城南铁卫统领廖子健!

“发信号吧”,廖子健对身后的方振涛郑重说道,“按照原计划行事,你火速拿着我的令印去南城门,接引林湾军进城。记住,今日成败,全系于你一人身上!”

“遵命!”方振涛闻言,立即接过符印,策马离去。

“李将军,你带着子丑寅卯四队南铁卫前往杉元,一川两个路口,以防西铁卫和北铁卫有所异动。”

接着,廖子健又对剩下的马兴说道:“马将军,你带午队立刻前去二公子府上。”

“是否······暂且不动手?”看着还在雨中伫立,泪流满面的袁汝南,马兴语带犹疑地问道。

廖子健也看了下袁汝南,须臾回头直视着马兴,面色如铁。马兴硕大的身躯竟是一阵寒颤。

城南,云尚阁。

廖子健提着个包裹从阁中走出,门外的众人都紧张地看向他。

袁汝南急忙迎了上去,问道:“父亲不肯见我?”

廖子健打开包裹,现出里面的林湾城金印。他看着袁汝南,有些犹豫地说道:“城主有言:自今不及黄泉,无复相见。”

闻言,袁汝南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解脱。

空中又刮起了风,听着像是呜呜之声,似是偌大的林湾城在默默哭泣。

注:

不及黄泉,无复相见:典出于黄金时代,困守金银城的岩苍向杜九淹乞和,为表诚意,将刚出生三天的幼子送出作为人质。其妻昭姬悲痛欲绝,立誓云:吾与汝自今日起,不及黄泉,无复相见。二十九年后,岩苍陨落。同一日,昭姬自尽,遗言:今赴黄泉,与君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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