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不会随着计划而进行,而过于安逸时,便容易忘记最真实的现状。
以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当的个性,若不是被那巫相当面逮个正着,偷懒什么的我定是不会承认。
这几日的炮火格外响亮,吵的我失了睡觉的乐趣,便趴坐在椅子上吃起东西来,银火盘坐床榻之上修心。
乍得一声
“嘎叽”声,那扇矮木门被推开,随之透进一道明光,定睛一瞧,一罗刹鬼的面容映入眼帘,哎呀,是巫相。
消失了这么久,心想这巫相怎么来了,还来到我这处,我假装忙乱道:“巫相大人,什么风将您老吹来了?来来来,快坐下。”那巫相没有理会我,一眼望尽这小厢房,一脸的阴沉沉,褶皱的眼皮乍得上翻,
“军中出了两个吃白饭的,还真是你们两个。”我手中正握着杯子,顺带就替巫相倒了杯茶,
“巫相大人,饭自然是不会白吃的,我在军中什么都干,只是没去杀鬼罢了。”巫相没有接过我手中的茶杯,而滞愤又没好气,
“我只听到两个新兵晚起早退,一有事就不见其踪影,若不是贪生怕死,若不是畏首畏尾,你们现在怎么会在这里,看来对你们的待遇太好,你们便不知军中常律。”这小厢房,一眼便能望尽,一览无余的小房间容着银火与我,睡觉时一翻身就滚落在地,这待遇真的是太好。
我举起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笑道:“难道你就没听到关于我在军中做的比较好的事情?”巫相仍是滞着气,从方才到现在,听他句句话都铿锵有力,定是对我近几日的作态洞若观火。
我向来抱着闲散之心,除了对巫相的相貌感到些骇怕,才不理会他的一脸森肃,
“巫相大人,你这些日子都不在此处,了解的事情真的不多,况且现在还没开战,我自然是呆在房间内的,战火一起,不见得我就不会去支援,只不过现下人数还算足,人间不还有句话叫多个人多分事嘛,那么何必添上两麻烦,多么的没事找事呢。”我正打算在倒杯水,却被巫相一把夺去了茶杯,他终归是暴怒了,
“此处不需尔等无能之辈,若是只懂得撑口舌是非,何须在此浪费军粮,杀之便是。”我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随后望了眼银火,再望回巫相所在的位置,盯着他的狗皮袄,嬉嬉然道:“巫相大人,是不是你说这里很安全的?我听着那炮火不像那么回事儿啊?”巫相咈然,愤然拂袖甩袖一套动作做齐,
“若是你俩真心要替少将分忧,下一声号哨响起时,便随着鬼兵上战。”喟然,上阵杀敌必然是我与银火要走之道。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强者靠实力,弱者靠智力。土遁之法我修的不错,伪装之术更是得力。
鬼军出战,巫相以挥师之名派出一万余鬼兵,战是赢了,归来的鬼兵却寥寥无几。
当天月午时分,巫相派鬼兵把我叫去。入夜已深,我随着鬼兵左拐右拐,到了一处遂房,开门进去,一股阴风来迎接我。
我迈着四方步,慢吞吞地走到巫相身前,
“巫相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巫相森素的面庞映入眼帘,他又换了件披风,看着像是鸷兽袄,方圆十里便能闻到那腐臭味,
“鬼兵加起来的平均年龄是一千,听闻你才五百妖龄。”我随之点头,
“是嘀,怎咧?”巫相低着头乍得白了我一眼,好似一记鄙厌的眼神,
“我一万多的鬼兵只活了一千,你怎的就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此话是一语双关,言在此而意在比,我摆出一副不以为然,道:“巫相大人,别一副臭脸嘛,我虽只有五百岁,可我的朋友银火已是两千岁,虽然很可惜,你的鬼兵折损严重,可战却是赢了,换个角度想,事情还是圆满的。”巫相这一住所,算是华丽丽的,虽是阴森了些,可地方宽敞,家具了然,办事桌比我的床铺还大,乍得又想起他说的
“待遇太好”,便不觉脱口而出一句
“人比人比死人,魔比魔比死魔。”巫相怎的都不相信我能在那些恶鬼手下还生,他另有看法,千防万防防不胜防,他道:“怎么证明你没做逃兵?”他自顾说着,
“若是出了手,还战胜归来,定是看见敌军的挥师,你可否讲讲那尊的体型外貌。”这恰好让我给捡着了个机会与那巫相对嘴。
巧不巧,我什么鬼兵都没打,就恰恰与那挥师交了一下手。内会儿倒退着,退着退着就撞到了白缎围身的挥师,一不注意,还以为是白龙。
反应过来时,他倒也没伤我,心想也是迟滞的货,于是我俩就僵至着互视了会儿。
他算是清瘦,银发与我的黑发同长,稀淡的眉毛也是银白的,睫毛亦是银白的,是一位少见的可人挥师。
待我察觉他眼中萌生杀气,投来一道陵渡波,我机灵的一个侧身,损了一根发,死了身后两个鬼兵。
彼时不知道银火在何处,方才拉着她躲在一道石岩旁,想看看四处有没有更佳安全舒适的避难所,便对银火嘱咐
“不要四处走动,我去去就回。”现下就要被敌军挥师缠住,自然是要想办法托出身来,再慢慢看热闹。
于是我使出了一招所谓的齐驱并进,一面朝那挥师放暗器,一面施咒,那挥师挡着暗器,虽是很快发现并破了我的咒语,但,他破不了小妖一招最厉害的,就是逃跑的速度。
对招管的着是一招两式还是两招四式,我又不是那魔君与紫皇之裔,我的信仰是,逃之夭夭,捡条命就好。
巫相似是而非的听着我的描述,假信半疑的瞪着我。他见我没了下文,对我方才的讲述嗤之以鼻,将我的话当做一傻不隆咚的胡言乱语,他语气中泛着不耐烦道:“这些话你已然编了很久吧?若让我相信你是靠真本事打赢这场战是大不可能的,小小年纪,一簧两舌,城府倒是很深,先是藏伏在巨蜥兄妹之中,再簧诱他们带你来西茫,无所事事,却总是在军营中游走,许是盗走了军机密碟,若不说你们是内间,便找不出它者来了。”我这才明白,怎么这巫相这么针对我,原来是将我当做了内间。
知道了原因就好办事,我道:“敌方有必要将我这区区五百岁,处世未深的小妖精派来做内间?”巫相开始拿笔在一白纸上涂鸦,自鸣得意道:“若我说从方才起就给你下了圈套,问你五百岁来五百岁去的,可你想过否,现下是魔界下十三,初出茅庐的魍魉尚且难来此处,你倒说一只五百岁的小妖又怎能轻松就来了?况且,方才你又说你那朋友已有两千余岁可否?”我做了个扶额擦汗的动作,也不知巫相这是哪方逻辑,反问:“打个比方,魔界虽不同地狱,可是否就不能招鬼了?巫相大人,你堂堂一地狱恶鬼,还不是来到魔界了嘛?我虽然年轻,可不代表我就不能下十三,地狱方且有十八层,是否就是靠自身修为呢?”这话真是重重一记拍在巫相脸上,他那脸更是阴郁了不少。
我本以为这句话会使他无言以对,索性放我回去,可所谓姜还是老的辣,万没想到他啥也没对我说,就叫来鬼兵要将我压下。
我整个一激灵,化为一丝白烟从门角的缝隙中溜了出去,只听到巫相暴戾的一声
“别给她逃了”。化为白烟左窜右窜,终是躲不过一群鬼兵的四面突袭,其实想一下,作为一名小妖,能让一群资质高过我许多的鬼兵跟着小妖跑,也不是一件大丑事。
促使我停下的,是身后一声熟悉的
“银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