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师傅眉飞色舞地和自己的婆娘讲述着他与王富贵的故事,听来声情并茂,果然顺顺当当哄住了他的婆娘。
“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在外面开着出租车,当时也没有拉到客人,就自己一个人开车随便转悠,希望能在某个地方发现需要用车的人。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接通之后,一个听起来很耳熟的声音,但就是死活想不起来是谁。爽朗的笑声过后,对方让我猜他是谁,我自然猜不出来,只好实话实说,告诉对方猜不到,但是听声音应该是认识的人。对方就说我就知道你小子把我忘记了,我是王富贵啊,就那天坐车没有给你钱的那个胖子,这回总有印象了吧?有没有想过遇到一个白坐车的啊,好小子,敢把我王富贵当骗子,饶不了你,快点吧,我在某个地方呢,需要用车,你快过来吧,放心,这次给你钱,连上次的一块给你。”
“我一听就乐了,哈哈,原来是那个胖子,还以为上次那趟车钱泡汤了呢。他电话打得可真是时候,刚巧我那时没有客人,于是就按着他说的位置奔了过去,自然,这一次我又是把他妥妥地送到了要去的地方,结果,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难道他给你的车费有多的?”
出租车师傅的婆娘一脸关心地问道,财政部长的焦点永远和钱脱不了关系。
“哎呀,婆娘,你真是厉害,一猜就中,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你肯定想不到,我把胖子送到了地方之后,他非要让我和他一起吃顿饭,说上次欠我一个人情,让我无论如何不要推辞,我一想,这怎么行呢,上次欠我的车钱,不是已经给我了嘛,不但给了,还有多的呢,怎么好意思再去吃人家请的饭呢。”
“那你最后去了没有啊?”
“当然去了啊,如果我不去,后来也就没有他这个好哥们啦。实话告诉你,王富贵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喜欢爽快,要是你不干不脆的,那可一点都不会称他的心,老婆哎,这点你以后可要记住喽。当时我本来推辞了一番的,可是这个胖子一定要请我吃一顿,说就当交个朋友,这话我爱听,我心想,能交上这样一个有钱的朋友,怎么说也不是坏事,再说人家是请我吃饭,又不是让我打劫,我想那么多,干什么呀。我一个穷出租车师傅,人家又不会图我什么,肯定是真心实意地请我,那我还犹豫什么,去吧,结果我就去了。”
“不是吧,你真去啦,我怎么感觉你和我在一起时,就没有这么爽快过呢?”
“那是因为你没有请我吃饭,要不哪天你请我出去吃顿饭试试,看我答应得爽快不爽快?”
“得了吧,别蹬鼻子上脸的,哎,那天王富贵请你吃了什么,有没有今天我们请的——呃,这顿饭好?”
出租车师傅的婆娘想着今天是他们夫妇俩请王富贵吃饭,忽然间又想起钱可是人家王富贵出的,这样说来,今天不等于又是人家王富贵请吃了一顿?而且请的还不止是自家老公一个,连带着把她也包括进去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人家是老板请客,我们不过是普通打工的家庭,两者的距离可不是一点半点,人家那叫大餐,我们这,只能叫用餐。”
出租车师傅这会儿终于找到了说话舌头不打结的流利感,原因也很简单,他现在可以把真实的故事无缝拼接上去,因为事实上,王富贵确实是请他吃了一顿大餐。
口沫横飞中,出租车把那次大餐的情形又描述了一遍,说得连自己都连连吞口水,婆娘在一旁听得两眼放光,仿佛借着出租车师傅的描述,她也享受到了这难得一见的盛筵。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不会是又来骗我的吧?你不过是当时没收人家车钱而已,后来不还是又拿了吗,人家为什么要请你,还请得如此隆重,这没有道理啊。”
“这个,这个嘛,我们又不是人家当老板的,哪里知道人家的心思啊。”
出租车师傅有点小紧张,坏了,他只顾着原样描述那晚的大餐,却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实——王富贵确实请他吃了大餐,但那晚的大餐名正言顺,而这次的大餐,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说自己怎么能这么粗心呢,一心想着这会终于可以不用编故事,可以讲点实在的,哪里想到,自己这心思还是不缜密,被婆娘一眼看出了中间的漏洞。
不行,这漏洞必须要想办法给堵上,要不然,前面的那一大堆话,可能会全军覆没,等会被婆娘顺藤摸瓜,连根拔起。
“其实我猜想也不仅仅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王富贵是个有钱人不错,但他这个有钱人的日子,也不一定像我们想的那般光鲜。”
“这话是你瞎猜的呢,还是王富贵自己告诉你的呢?”
“哪能是我瞎猜的呢,我是有根据的,就在这次大餐之后,可能因为喝了酒,王富贵和我说了很多话。”
出租车师傅这会儿说的,又是假中有真,真中有假。
假的就不说了,这真的部分嘛,自然是王富贵那晚上,确实和他说了很多话。
“原来这老板做生意,和我们普通人打工完全不是一回事。打工虽然苦,虽然累,但是要是你不喜欢,随时可以摞挑子走人,换个地方再重新开始。但是做生意当老板,就没那么容易了,有时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想走还走不开。王富贵告诉我,他在生意场上,大家只是为了利益,很难遇到真正的朋友。”
“这么说,他把你当朋友啦,这也太快一点了吧?”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那次他没带钱出门时,我的反应很实在,当时没收他的钱,让他觉得我很信任他,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除此之外我也说不上来了,不过在那次吃饭时,王富贵提出要认我当个兄弟,我当时也有点懵,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老婆,如果是你,你会不会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