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良被搀扶着走出帐篷时,日光让他眼睛眯了起来,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站在眼前,稍远的,可能是预想中的其他帐篷。
“这是谁?”
“不会吧,这家伙不是死了吗?”
“这都一个多月了吧?”
“我记得那女人刚来的时候就是带着一个昏迷的男人。”、
荆水营地是江省大江流域荆水支流上的一个县城,因为之前军队和怪物在这里发生过防御战,建筑破坏彻底。
军队败退后这里也成了沦陷区,但相比于开始,现在的怪物似乎是因为需要投入大量的力量去和军队斗争,所以不存在占领地全数杀光的政策,甚至荆水营地的人想要碰到怪物都需要出营地游荡才有可能碰得到。
幸存的人们聚集起来,从废墟中捡取物资,在相对完好的部分城区建立起了荆水营地,近万人都在这个营地上过着苟且偷生的日子。
这也不难想到,一片废墟上,想要获得食物的难度究竟有多高。
甚至就连水,随着荆水的逐渐干涸,都变得珍贵起来,因为这意味着,人们如果再想获得水,就必须去更远的地方,甚至去到大江主干流去打水。
这在现在这个时候是难以接受的,因为从大江边逃过来幸存者的告诉了大家,军队守着江南岸的最后一道防线,那里的怪物如同大海一样,似乎想要把整条江铺满。
偷盗,抢劫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在秩序崩坏的现在,道德的约束力其实没有人们想的那么高,只需要有第一个人这么做,踏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都会变得顺利成章。
而谢月晴就更加没有这么约束了,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让萧良活下去。
为此,不久前因为昏迷中的萧良说了个渴字,两天滴水未沾的她就用着为数不多的力气,和她的技能,潜入了一个她知道有水贮藏的人家里,偷出了一瓶水。
本来以她的能力是可以让别人在合理的程度上忽略她的存在,但这个技能似乎随着时间推移,人们的体质增强后变得犹如鸡肋。
现在的水还有半瓶,但那是她打算留给萧良的,不允许别人染指。
我凭实力偷的,为什么要拿回去?
“好家伙,居然还有余粮养小白脸。”
随着这阴阳怪气的声音,萧良的视觉慢慢恢复。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男人手上的菜刀和腐烂的半个肚子。
萧良以为自己碰到了丧尸,但在确认了他是有理智的了之后,也用悲哀的眼神看着他。
侦查术下,他的个人资料暴露无遗。
过量异能量辐射。
虽然不懂这是什么名词,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在这种状态下,人的潜能会被激发,但理智尚存,视其严重程度,寿命会不同程度的缩减。
事实上,荆水营地曾就“是否驱逐辐射感染者”为议题展开过一场讨论,结果调查发现受到不同程度辐射感染的人占了总人数的一半,所以这个提案没有被通过。
“就是不知道,这么嫩的肉,吃起来,是什么滋味呢?”那男人阴恻恻的打量着萧良,嘴里发出嘿嘿笑声。
咳嗽两声,萧良颇有点费力气的环顾四周,确实如他所想,大部分都是破烂的形形色色帐篷,再远一点,可以看到有些破败的建筑,更远的,似乎就剩下废墟了。
月晴像剩下皮包骨的手从衣服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冷冷的刀锋对着那男人。
“嗤!”男人不屑一笑,“你以为异能者了不起吗?现在随便一个受过过量辐射的人都比你强,我可是中等辐射感染的,这一刀下去,怕你会吓死。”
周边围观的着一些人,饥饿的眼神在萧良和月晴身上游走,窃窃私语瞒不过萧良的耳朵。
“要是都死了就最好了……说不定能抢到一些呢…”
“你看那胳膊那腿……啧啧。”
“我走了,我情愿死也不吃人。”
“你傻啊,之前那个阿德不也是这么说的?后来你有见着他收养的那个女孩吗?”
“不肯突破底线的人,都被其他人突破了生命线。”
看来,这个粮食短缺的真得很严重,但是大部分人都能守着嘴巴最后的一道防线。
他们用着怜悯的目光看着萧良,摇头叹息离去,继续在那不知被搜寻过多少遍的废墟继续翻找。
但毕竟不是全部人都这样。
譬如现在就很多人希望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然后他们捡渔翁之利。
“营地内不准斗殴杀人,老才,先走吧。”
溃烂男子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矮个子,留着两边显得脏乱的胡须。
“屁!那他偷了我们的水怎么算啊!”老才不愿意就这么善罢甘休,现在的水资源可是会越来越重要,迟些甚至可能比食物还要贵重。
萧良轻轻顺着月晴的手,把刀拿过。
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甚至老才都有点发懵的情况下,把刀对着他甩了出去。
压根来不及躲避,就听到嗖的一声,脸颊处一阵冰凉。
“啊!我就围个观为什么会躺刀!”
身后,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原来是那把刀插中了某一个围观者的大腿。
“咳咳。”这下尴尬了,萧良发誓,他不过是想给那个男人一个警告,完全没想过会误伤吃瓜群众。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警告效果起码还是达到了。
起码老才收起了肆无忌惮的目光,眼睛眯起来,谨慎的看着萧良。
他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才是战力。那精确的瞄准,刀身贴脸时的冰冷还有连一条血线都没留下的掌控,完全不像是一般的异能者,起码达到了他们口中“见习者”的地步。
一个异能者和一个可能是见习者的男人,确实不值得为了瓶水和他们大动干戈。
“我们走。”深深看了眼咳嗽中的萧良,老才带着身边的矮个子男人离开了。
随着他们离去,围观群众也就慢慢的散了,只是他们看向这边的眼神都不同了以往,变得有些畏惧。
中刀的围观者:“咦?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