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春又来,年华似水,光阴如箭。
手握木剑,踢腿,翻身,飞转,一套剑法,如行云流水般剑挑八方,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我收势,在木桩上站定。这木桩是为了练功,师父特意钉的,一共二十四根,以五行之术为基,旨在锻炼我的腿法。有时候我都怀疑我这师父是不是无所不能?不管是拳脚功夫还是剑术刀法,暗器陷阱,五行八卦,奇门盾甲,似乎没有他不会的,一身轻功更是让我望尘莫及。最最要命的是,他让我把这些统统学会,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你是我徒弟,要青出于蓝而盛于蓝,所以,我要把毕生所学统统传授于你,而你,要把这些统统学会,不然,就别想离岛。”
**!自从两年前,我提出造船离岛后,师父就甩了这么一句话给我“不学会休想离岛”,郁闷!他那一身本事,可是40多年的积累啊!我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学会?就算学个皮毛,至少也得要个七,八年吧?不知道是这番话激发了我的潜力,还是我真的如师父他老人家所说是个练武奇材,当然,每天卯时起床,坚持了整整四年,每天练功不下八个时辰。nnd!我不拼命行吗?我还想早点回去享受我的大好青春,顺便搅乱武林这池春水。
“潇儿,吃饭了!”唉!四年的努力还是有进步的,这不,师父对我的称呼已经从“哼”转变成潇儿了,不枉我大学的时候特别跟在死党身边听了一段时间的《人际交往100则》,受用匪浅啊!
“师父,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吗?”我用了一套步法,刚进岩洞,就被师父堵住。哼!哼!又想试我功夫?偏不让你如愿!
我闪!我踢!我再闪!“哎呦!师父,你耍诈!”我揉着被踢到的小腿,肯定淤青了,这四年来,我身上就没少淤青过,还好,我天生丽致,不然,等我去搅水的时候得哭死!
“哼!耍诈?是你自己武功不精!休要怪别人!”师父一甩袖子,转身进了岩洞。
我拖着步子跟在后面:“师父,你有把我当女孩养吗?这四年来,你对我的训练都可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了。”我嘟着嘴,第一千零一次抱怨,心里暗暗着急,是不是我这些年的训练太过头了?为什么标志着女孩儿成长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到现在都没在我身上发生?
一个暴栗敲在我的头上:“臭丫头,我供你吃,供你住,还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敢给我抱怨?”
“是!是!是!师父您老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这小丫头片子计较了好不好?等我出去了,一定好好孝顺供奉您老人家,您看行不行?”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那个动不动就鼻孔朝天对我冷嘲热讽的师父还有做幽默家的天分呢?而且,这天分还是我挖掘出来的。
“什么供奉不供奉?你,你,你这个不孝的徒弟,居然咒我!”一只手点着我的脑袋,而我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沉默,接着沉默。
“要知道当年,有多少人求我收他们做徒弟,我可一个都没答应。。。”
“‘当年’?师父,说说你当年的事迹吧!你师承何人?江湖名号是什么?有什么红颜知己?还有,还有,你为什么一个在这破岛上待了这么多年啊?”虽然相处四年,亲同父女,可这怪人师父是绝口不提当年的,他对于我来说除了那满身的功夫,其它都是迷,到现在,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想想还真失败!这次可是四年来他第一次用到“当年”这个词,我怎能不两眼放光?
“什么‘当年’不‘当年’的?我有说吗?吃饭吃饭!”师父从乌龟壳做的锅里舀了一碗汤塞进我手里,“食不言寝不语!”
我哼了一声,接到手里,回避,回避,你就回避好了!总有一天,我非要挖出你心里的大秘密不可!
“潇儿,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和你过招,你什么时候胜过我了,哪怕只有半招,我也就放心让你离岛了。”
“真的?!”我目光炯炯的盯住正在收拾锅碗的师父。
“哼!等你打赢了我再兴奋不迟!”
哈哈!师父,只要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哪怕让我一天练十二个时辰我也认了。在这破岛上耽搁了我四年的大好青春啊!岁月不饶人呐!我可不能再继续荒废了!
自从师父撂下那句话后,我彻底进如无休无止,疯狂练功状态,只为了可以尽快离开这个小破岛。
“你已经连续半个月在我手里走不了十招了,你说你这四年的功夫都练到哪里去了?从明天开始我不陪你过招了,什么时候能在我手里走三十招再来找我。”又一次在第九招落败后,师父甩下这段话便没了踪影,只留下我一个人恨恨的想把眼前的一切荡为平地。
我练,我再练,我继续练,我,要,出,岛——
我刺,我挑,我砍,招招狠厉,这三个月来,我像失心疯似的拼命练功,三十招,三十招,我一定要在这个臭老头手里走过三十招。
“二十七招。”
“二十八招。”
“二十九招。”
“哈!三十招!”我侧身躲过斜刺过来的木剑,反身递出一剑,在师父矮身时,扫腿攻他下盘。
“第三十一招!”轻吐出声,哼!哼!臭师父,我总算捭回一城,不过,胜利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
“师父,你这么厉害!我恐怕要在这破岛上陪你孤独终老了!”我恨恨的抱怨着,咬牙切齿的挤出最后几个字。每和师父过招一次,我就觉得胜利离我又远一点,和这种怪物过招,简直就是打击人自信心的最佳武器。nnd,第五个年头都快过半了,我什么时候才能逃离这破岛?
“哼!可惜教出你这个不争气的徒弟!”师父冷哼一声,不再理我。
我气结,这算哪门子师父?
“我也不指望你能胜我了,在我手下走过一百招,我就放你离岛。”
“一百招?师父,你没骗我?”我不相信的看向一旁正在扮清高的师父大人。
“我骗你做什么?好好练功!”撩下这句话后,师父大人习惯性的失踪去了。
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日子像抓不住尾巴的鱼,从我指间滑过,终于,在冬天悄悄来临的时候,我败在魔鬼师父的第一百三十招雁落平沙下。激动啊!兴奋啊!热血沸腾啊!
“我,终于可以离开这小破岛了——”我大声的朝着浩淼的大海高歌。
“哼!高兴那么早做什么?你有船吗?”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我立刻垮了脸,是啊!我没船,难不成我游泳游回去不成?
“跟我来!”师父转身进了林子,我跟在他身后,越往里树木越高大,树干也越来越粗,有的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
“这,这,这怎么可能?”我瞪着眼前被砍倒的一棵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的树,从中间劈开,外型被均匀的削成了方形,两头是尖尖的梭行,树心已被小心的掏空,两边各留下一乍粗的船舷。
“这什么这?我都做三个多月了,不满意吗?”
将目光从船身移到师父的脸上,我小心的问了句:“做给我的?”
师父点了点头:“这个是十二个中最好的一个。”
十二个?一个三个月,那不是要准备三年?
“师父!”鼻子一酸,原来师父经常消失就是在做这个,“师父,谢谢你!”我吸吸鼻子,抹了抹眼睛。
“好了!别哭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三年前你不就吵着要离开了吗?”师父难得的软言软语,却听的我心酸酸,一直以来总觉得他在阻止我离开,我甚至很坏的想到他要把我困在这里,陪他孤老一生。
“师父,你陪我一起走吗?”我仰头期待的看着他。
萧崇楞住,二十五年前,他抛弃江湖纷争,抛弃庞大的家业,现在,他要回去吗?回去那个他整整脱离了二十五年的世界?萧崇慌了,他低头看了看小徒弟期盼的眼神,和师妹一样的容颜,思绪翻滚,他似乎又回到了许久许久以前,那时,他是翩翩少年,而她,那个精灵般的少女,在花丛中蓦然回首,璨然一笑,翩若惊鸿的刹那,让他惊为天人!那是他第一次见她,他的师妹,师父唯一的女儿——萧君霞。
他注视她,关心她,满心喜悦的等待着她的成长,最终,他等来的却是她嫁做人妇的消息。
那是一场盛大的婚礼,轰动天下的联姻,四国都跟着沸腾了,他静静的注视着这场盛大的婚礼,然后,悄悄转身离开。从此,“醉枪”萧崇从江湖上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一逃便是整整二十五年。
萧崇嗤笑一声,低头发现小徒弟还在不死心的望着他。他点了点头:“好,师父和你一起走!”
二十五年,也该够了!
久到他都快忘了,他本不姓萧!
我终于在脖子快仰断了的时候等到了师父的回答,欢呼一声,和师父一起把船弄到海滩上。
这注定是个无法安眠的夜晚,下午树林里的一幕又在我脑中回放了一遍,这是五年来,我第一次见到师父的眼里出现迷茫的神情。
“唉!”我叹了口气,师父他究竟在逃避什么?都五年了,我居然仍对他一无所知,我这徒弟也做的太逊了吧?!
哼!只要你离开这小破岛,我就不信没有搞不清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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