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一院子的人马上就要散了。
梅香跟着说了一路都没能劝动一个，不由心里头越发郁卒。她瞅着那已经走至大门口的道道身影，恨不得自己能长出十只手臂，把那些人都给拽回来。
她在原地跺了跺脚，即刻就丧着一张脸回到顾良秋的身侧，话里话外都是急得不行，“姑娘，那些人根本不听我们的，这可如何是好？奴婢只要想着院子里的哪个角落里还窝着嘶嘶叫的大蛇，奴婢就腿软。若是能趁着她们还在，大家合力把其他的大小蛇找出来那是最稳妥的；可如今她们个个躲地飞快，只怕她们这一走，估摸着就没人能帮我们了。”
顾良秋又怎会不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她瞅了瞅那些离去的身影，不自觉地跟着向前走了两步，想了想，只得安慰道：“母亲在我们的院子里被蛇咬了的事定会在府里头传个遍，届时母亲作为当家主母，为了维护她本身的威严，定会在遣人过来检查一番。如此一来，那些潜在院子里的蛇想必也无所遁形，我们只需等一等——”
柳絮原本一直守在她身边没说话，闻言，却是轻声补充，“可是姑娘，二夫人如今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要等她缓过神来再有所行动，也不知我们需要等多久……”
顾良秋的眼神晃了晃，没说话。
她知道柳絮的意思。
她若是如三姐姐是个嫡女得人宠，只怕惊闻她院子里有蛇之后，母亲哪怕是被咬伤了定也会尽快遣人来杀蛇了却了这些事情……可事实是，她是个极不受宠的顾家姑娘，母亲并不重视她的生死。
让人过来清理院子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只是不知是下午，还是几日之后。
这时间越往后拖，她便还处在危险之中。
大抵是主仆三人都想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站在院子里的三条身影竟没人动上一下，亦是没人再开口说话。
顾良秋闭了闭眼，抬眸看向了大门处。
正好是最后的一个小丫鬟火急火燎地迈过了门槛，巴不得快快离去的后背。
她正欲收回目光，猛地从门口处传来了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把一群要离去地人生生堵在了门口。
“我才闻了讯过来，你们这一大群人的，是要上哪去？”
顾良秋及梅香柳絮听得一愣，面面相觑之间，正在猜测会是谁来了的时候，一名穿着枣红色衣裳的妇人已经从门口跨了进来，身后不仅跟着四五名的壮实家丁，方才想着要全身而退的那些丫鬟婆子及家丁也都一并又跟着回来了。
有机灵的婆子就凑在她身边解释，“……回大夫人，老奴及大伙刚刚打死了一条大蛇，以为没事了，便准备先回去做事了，却不知您也来了。”
来的人正是府中的大夫人，也就是顾良秋的大伯母徐氏。
徐氏也没再问，一面往里走，一面皱着眉简单利落道：“哪里会没事？你们若是与老二媳妇一同来的，想必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是最清楚的。这好端端的内院怎么会有蛇，还是那么凶猛的大蛇？我在府里待了十多年了，从来就没遇到这种事情！再者，秋姐儿在院子里住了这般久，一直也没出什么事，偏偏今日老二媳妇在这里就被蛇咬伤了，依我看，这极有可能是人为的。”
顾良秋把大伯母的字字句句都听了进去，眼眶控制不住生出了几丝湿润。
……到底是在内宅待久了的人物，稍稍一分析，便把事情的大概情况给猜到了七八成。
鼻子有些泛酸，她稍稍揉了揉鼻尖，以免让人看出了自己的小情绪。
正好又听得婆子与大伯母解释了几句，婆子的声音轻一些，她没怎么听清楚，只听得大伯母侧头与她道：“并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宅院里有多少龌龊事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明白，我倒希望那蛇真如你所说的是从外面的哪个爬进来的。如此一来，就当那条蛇是误打误撞进了院子来；可若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话，那便不是一条的问题了……你说，这院子到底该不该彻彻底底地翻上一翻？”
那婆子被驳得哑口无言，讪讪地低着头，也不敢再多言语。
徐氏则是直接站在院子正中，让身后的十几号人集合到跟前来，一口气分配好了工作，“你们就分成两批人，有打蛇经验的人先给我举个手。”
稀稀拉拉的，便有几只手举了起来。
徐氏看了看，把那几人叫到了一旁来，快速地把剩下的家丁丫鬟及婆子分成了人数差不多的两批，而后才把之前叫出来的几个人分别插到两队里头。
又把来时让家丁扛着的木棍白醋笼子之类的东西分发到了两波人的手里，叮嘱道：“抓蛇打蛇是有危险的，不论这院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都要注意安危。你们动手前务必要先在身上涂抹那些醋及雄黄酒之类地能治蛇的东西。如此一来，若当真遇到了蛇，它也不敢直接冲你去。还有，记得用你们自己手上拿来防身用的棍子，总归安全第一，别自个儿用两只手去拨动草丛之类的……”
徐氏素日里虽经常与当家主母汪氏怄气，却也是因为看不惯她的作为；如今一遇到汪氏因为被蛇咬伤而无法处理府中之事的时候，她毫不犹豫便把汪氏落下的给接了过来，还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院子里头的两批人很快便应了。
先按着徐氏的意思往自个儿身上抹着东西，待浓郁的醋味及骚味荡开的时候，众人也安心了不少。
两个巡查的小队里又挑了有经验的人出来当那指挥的头，就见那两个小头头分别与队里的同伴叮嘱了些话，就各自握紧了手中的家伙分头行动去了。
与救汪氏那时混乱不堪的场面相比，如今的搜查行动显得训练有素得多了。
顾良秋也走到了徐氏边上去，本意是想问问有没有她帮得上忙的地方。
徐氏却是一转身，幽幽地看了她一会，直瞅得顾良秋这心里头都七上八下的。
见四下里无人，徐氏才拉着她往边上走了走，肃着张脸问道：“秋姐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这缺德事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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