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带着一群人开始在院子里头找起银子来。
心情看着不错。
到底是当家主母，吩咐起事情很是有自己的风范。
前头她信誓旦旦地答应了嫡三姑娘不会亲自在绿丛中行走，后头便从两名护她安全的婆子身后走到了前面去，仔细地盯着那些人的动作。
慢了的话，还会催上一句两句的。
婆子倒是跟站在草丛里的顾家主母提了醒，“二夫人，您还是回我们身后来吧，这些草丛绿丛的长得这么好，老奴也是生怕会有什么东西躲在里头；万一不小心伤到了您，那可如何是好？”
汪氏也没说什么，在原地站着与那些找寻的人交代了几句要找得仔细点之类的话语，便真的退到了二位婆子的后面。
到底也是知道安全要紧。
顾良秋本是想要去搭把手，被汪氏给拒了。
汪氏抬了她一眼，这会儿才有心思把她全身看了个全，见她脂粉未施，又穿着朴素；正好看到她身边的丫鬟手里头还端了个水盆，她心里头便明白了七八分。
“秋姐儿这一大早的，估摸着还怎么洗漱罢？”
见少女点了头，汪氏便飞快地接了口，“那你便先去洗漱一番，这里危险，不要来凑这个热闹了。再者，怎么说你也是府中的小姐，哪能让你来沾了这些尘尘土土的？”
话当真是说得好听。
顾良秋虽知道眼前的人在睁眼说瞎话，可眼皮还是不自觉地跳了跳……母亲的这张嘴厉害得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饶是大伯母亦是能言善辩又如何？祖母会偏心母亲自然有她的道理。
之前会赶三姐姐走，那是因为是以防万一，她是真的宠三姐姐，不希望看到她受到半点的伤害；至于让她回屋去，大抵只是不想让她看到最后能找到多少银子出来罢了。
怎么着这些银子到最后也是进了母亲的囊中，她与她又是嫡母及庶女的关系，并没什么感情，她不信任她，自然也是希望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顾良秋乖巧地应了，本就只是做个要留下来帮忙的样子而已。
她前头说遇到了小蛇确实是撒了个小谎，那蛇不仅又粗又长还有可能是剧毒的。只是，这大冬天的，蛇又是个会冬眠的东西，就算是把蛇的尺寸及模样在母亲跟前描述得又生动又逼真，只怕母亲也不大会信的。
故而，她倒觉得蛇的大小无关紧要，即便三姐姐对她的话有所质疑，可也不排除院子里除了她故意放进来的那几条蛇还有其他因着这几日天气和暖而到处活动的大小蛇，她也不担心出了什么差池。
左右昨夜里有蛇从窗口爬进来的事情是真。
只是她所说的这些真真假假，母亲大抵是没往心里去，否则这会儿也不会跟着那几名丫鬟婆子一同在院子里转悠。
顾良秋与汪氏说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便与柳絮一同回了屋。
到底想到了这么多人挤在一处的这个地方是她的院子，她便让梅香留在外头也好有个照应，例如要递个水啦器皿什么的，总归要在此院当差的人才清楚东西放在哪里。
屋里头，柳絮打了小半盆的清水搁在半人高的矮几上，又拿了早就烧热的一茶壶开水浇在了里头。
如今是非常时刻，也便没去厨房烧水，谁知那边会不会窝上一条蛇正等着她们，未知的危险能规避便避了。
柳絮试了试水温，温温热热的，刚刚好。
她拿了擦脸用的巾帕在热水里搓了几下，准备拧干了交给自家姑娘用。
顾良秋这会儿就贴着窗棂站着，看着外面为了几块她或掩或埋的几块银子闹得热火朝天。
她忽地折回了柳絮的身边，柳絮下意识地把刚刚拧好的巾帕递了过去，却不想，少女擦着她的身子走了过去，一直到了塌边的角落处把一个酒壶给抱在了怀里。
柳絮也轻轻跟上了几步，“姑娘是想再补涂哪里？奴婢帮您。”
顾良秋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是要拿出去给母亲她们。”抚了抚鬓角，又微微笑了笑，“怎么着我们都说了院子里是有蛇的，屋内又处处是雄黄酒的味道，既然是要做戏，总得做足了才不会被怀疑。”
柳絮点了点头，面上有了一丝愧色，“是奴婢想得不够周到。”
顾良秋也没说什么，抱着雄黄酒便出去了。
找到汪氏的时候，她们一大群人五六个人的正分散在院子的两侧，一看便知道她们只是为了尽快找出银子而没管那些绿色植被里头是否有蛇的存在。
顾良秋站在亭廊上看了看，只当什么事都不知道。
她朝着汪氏的方向走了去，又轻轻地叫了一声母亲。
汪氏这会儿自个儿站在一棵树底下，之前在她跟前护她安全的两位婆子也被她遣去帮忙了；顾良秋过来的时候，她的目光正随着几名家仆的动作而动来动去，压根就没顾得上看她一眼。
大抵是见她又出现在这里，素日里柔和的声音听着有些硬，“秋姐儿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乖乖躲在屋里吗？连母亲的话也不听了？”
顾良秋把酒壶往汪氏跟前递了递，“不是的，女儿想着屋里还有用剩的小半壶雄黄酒，便琢磨着给母亲您送来。”
汪氏这才抽空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说了一句，“秋姐儿倒是有孝心的。”又快速地把雄黄酒给接在了手里，继续道，“行了，你快些回屋去，这里有我就行了的。”
道完便扭过身子，紧了两步跟着前进的家仆。
那冷淡的模样，就仿若方才那挽着手与她极为热络说着话的情景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一般。
顾良秋也没计较，母亲如今的态度她倒是觉得正常些。
她在原地站了站，看着母亲把手中的雄黄酒交到了一名就近婆子的手里，便没再管了，自己则是拧着一双柳眉指指这边指指那边的，不时有她跟家仆交代要怎么做如何做的声音。
她微微挑高了眉。
正欲转身回屋里去，耳畔便传来了丫鬟惊喜的声音，“二夫人，奴婢找到了，奴婢在这处的石头边捡了一块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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