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哲握着钟意的手,脑子里却闪过林巧稚这个名字。林巧稚是中国妇产科前辈。她的故事她的事迹是医学院医德教育的必修课。她为了病人她终生未婚,对医学兢兢业业,是一代又一代中国医人的楷模。
眼前的钟意还真有点象照片上的林大夫,她有着林大夫一样的嘴角,自信而倔强,无框眼镜配着白晰的皮肤显得清新淡雅又不失智慧练达。只是钟意有着林大夫没有的齐胸的漆黑长发,月牙般的眼睛里有更多的笑意让人觉得亲切,珍珠耳钉配着白大褂有着林大夫没有的美丽柔和。
怎么会想到林大夫呢?宣哲适时地松开手,才想到钟意的手和林巧稚一样小巧。不做妇产科真可惜了,宣哲嘴角微微一笑。钟意有点受惊的样子,缩回手捊了捊头发,她看了一眼宣哲的胸牌,“你好,哦,原来你是宣医生,”钟意顿了一顿又说,“申请执照的事真的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在肿瘤科做fellow,Dr.K让我们接手你的黑色素瘤病人,我们主任让我主要负责。”宣哲微微一笑说道。
“太好了,希望你能帮到她!”钟意高兴的说。一束柔和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在钟意脸上,她双颊粉润,目光清澈,眼里流转着光像是波光潋滟的水面。宣哲看的一时愣了神。
“如果早点发现就好了。”钟意遗憾的说,眼里的光黯淡了下来。
“现在新药挺多的,应该还有希望。”宣哲看到钟意眼里的忧虑,赶紧安慰她说。
“太谢谢了。”钟意很认真的说,“很高兴认识你,又多了个中国同事。”她轻轻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哦,对了。”宣哲想起钟意的听诊器,昨天做骨穿时就知道了钟意是邻床的主管大夫,没来得及打招呼。今天宣哲把听诊器带在了身边,想着既然知道了听诊器的主人,就什么时候找机会物归原主。他把听诊器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来递给了钟意。“星期六在休息室捡的,是你的吧。”
“啊。”钟意满脸的惊喜,有点不太敢相信的样子。她高兴的接过听诊器,开心的说,“太谢谢你了,我正到处找它呢!”
宣哲笑了笑,说,“那先再见了,病人方面有什么新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咦,你的头怎么啦?”宣哲刚转身想走就听到钟意惊讶地问。
唉,一定是看到后脑的伤口了,宣哲干脆扯下头上的手术帽,打趣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夜路走多了也碰见了鬼。”看见钟意认真的看着自己,宣哲又赶紧正经地说,“我就是咱们医院那个倒霉的被袭击的医生,你下班回家要小心最好叫个伴。”
“你。。。没有多休息几天?”钟意愣了几秒后问。
宣哲讪讪地笑了笑,“轻伤不下火线,我们科的规矩。”
“那重伤呢?”钟意也乐了。
“马革裹尸呗!”两人大笑着告了别。
宣哲难得觉的心情这么好。他乡遇同胞吧,宣哲这么跟自己说。他其实当时正在指导一个住院医做骨穿,从头到尾注意了钟意她们在隔壁病床看病人的过程,也听到钟意在病房门口对Emily关于进一步查黑色素瘤的交代。大查房时,他在一直在人群中留意着钟意,看到钟意对Emily挤眼睛,宣哲也会心的一笑。
这位钟大夫聪明能干,又谦虚不居功。宣哲为有这样的中国同事由衷的高兴着。
下午宣哲就去看了钟意的病人。年纪轻轻就得不治之症对任何人都是个打击。宣哲坐在床旁,看着病人那忧伤的脸心里也很沉重。他握着病人的手,用他惯常平稳温和的语气告诉病人,在过去几年里,黑色素瘤的治疗有了突破性的发现,不仅有靶向治疗,FDA这半年又通过了两个免疫治疗的药物。
宣哲告诉她最近有很多病人用了新药治疗,效果很好。最后他用坚定的语气说:“只要我们活着,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