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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孝东把史友贵的尸体放在马背上,把那匹空着的马栓在自己的鞍坐上,狠狠地抽几下马,马嘶叫着跑开了,冲过溪流,跑上土岗。由于冲的太猛,他的马跑上土岗的时候,伸长脖子,仰起头,呲出黄黄的长牙,豆大的汗珠,以红棕色的绒毛下渗出来。一匹马迎面跑过来,李孝东抹一下泪水,看清楚了是小龙。
“我爹他怎么啦?”小龙狠狠地勒住缰绳跳下马来。
“狗娘养的,我们出来的时候,他们在背后打了黑枪,你爹他……”李孝东把史友贵的尸体从马背上抱下来。
好象一阵险恶的阴云涌上睛朗的天空,忽然一个落地的闷雷炸开,把小龙震倒了。小龙爬过去,扑到那血乎乎的尸体上,“爹,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小龙啊”!
小龙跪在爹的身边,抓住衣服,拼力地晃动,呼喊,快要凝固的血以弹孔里点点滴滴地渗出来。李孝东想:“让小龙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把苦水倒出来,不然会把他折磨疯的。”
好久,小龙停止了痛哭,慢慢地站起来,两眼失神地看着爹,向后退了几步。他的眼前出现了幻觉;他不相信这就是痛爱他的爹,他的爹不会死。他好象看到爹朝他走过来,把一件衣服披在他的身上。正当他冻得发抖的时候,穿上这件衣服真感到暖和,爹又好象把他搂在怀里,用大手握住他冻僵的手……他默默地站了好久,当抹去了泪水,从模模糊糊的亲热中走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爹那张发黄的脸,青了的指甲,爹是再也站不起来啦!他又一次扑过去,把头咚咚地撞到地上,“爹,你闭上眼睛吧!儿子为你报仇!”
小龙从地上忽地跳起来,跨上自己的马,抖动缰绳要冲下土岗。
“小龙兄弟,你一个人去拼命,那是白白地送死。”李孝东冲上去揪住马缰绳。
小龙从马镫里抽出脚,朝李孝东的肩头重重地踢了一下,李孝东一屁股坐在地上。小龙连连磕马的肚子飞似的冲下土岗,从腰里拔出匣子枪。
这时陈大兴,先生和趙石柱骑马赶来了。
“快,快,拦住小龙兄弟,他一个人拼命去啦!”李孝东爬起来呼喊着。
陈大兴看到史友贵的尸体,又看见小龙一个人冲下土岗,心里什么都明白了。他举鞭狠狠地抽几下铁青马,铁青马旋风似的奔下土岗,很快在溪边赶上了小龙,大兴一伸手抓住小龙坐骑的缰绳,用自己的铁青马紧靠小龙的马,逼着小龙的马沿着河边转回来。
“放开我,我要去报仇。”
“小龙,我的好孩子,大叔会给你爹报仇的。”
小龙感到一阵头晕,向后一仰差一点从马上摔下来,大兴一伸手把他扶住。先生、趙石柱、李孝东一齐赶上来。
“狗狼养的,牛妖当了当汉奸,投降日本人啦!”李孝东说。
“没说的,血洗牛家大院,给史友贵报仇!趙石柱你回去把队伍拉过来,李孝东你把史友贵的尸体送回去。”
几匹马趟过河,来到一处土崖下,这里的土崖有半房高,是夏天涨水时冲成的。从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看见牛妖的大宅院。小龙倒在先生的怀里抽嗒着。
不一会,趙石柱带着马队来到了。阵大兴和先生跨上马,大兴对二叔说:“等一会兄弟们来到这里,做好准备,我带马队抄他的后院。
“大兴啊!你可要压压火气,人家在炮台里,硬拼要吃亏的!”
“放心吧!二叔。”他用脚跟狠磕马肚子,铁青马打头冲出去,五十多匹马也跟着跑起来。他们先是在河水中奔跑,马蹄把薄冰踏得哗哗直响,冰块飞溅。马队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沙柳中闪动,跑了一阵,大兴觉得河床离牛家大院左面的炮台很近,容易受到射击,于是他带着马队蹬上河岸,岸上有一片稀稀落落的杨树林。炮台里开抢了,从枪声断定是汉阳制造的套筒枪。身边的树枝不时被打断,陈大兴伏在马背上,呼喊着:“不要怕,冲过去。”
于是奔腾的马蹄声在身边急骤地响起来,他侧过脸看见有一匹马中弹了,人被甩出去,在地上翻滚着。在这个时候,派人转回去营救已经是不可能了,他咬了咬牙,狠狠抽了一鞭子,铁青马熬着痛跳下一条土沟,后面的马队陆续跳入沟里,避开了射来的子弹。
马队转到牛家大院的后面,半里地的地方停下来。大兴叫大家下马,把马集中栓在一处洼地里,然后带着人向前摸去,最后靠近了月亮形的水泡边。这里的地势很低,牛家大院的砖墙就修在地势很高的地方。靠近院墙的岸边有几处泉眼,咕噜咕噜地冒着水花,清亮亮的水向下流淌着。这里的水冬天也照样淌,夏天水面开满了荷花。月亮泡和河连通着,就是河水枯干了,月亮泡的水也有齐腰深,要是河里涨水,月亮泡就有一丈多深。牛妖认定这是块风水宝地才在这里建起宅院的。
“大兴觉得眼下趟水进攻不行,就对身边的李孝东说:“叫兄弟们对炮台放枪,不要轻易进攻。”
他带着几个人又回到洼地,骑上马想转到正面去。经过杨树林时,看见二匹被打死的马,一个人抱着马鞍子在地上爬着,他的腿用布包扎着,贴着血污和泥土地。大兴叫身边的一个人停下来把他驮回去。
大兴回到前面,看见所有没骑马的人都已经来到了,一张张涨红的脸,挂着汗珠,用大巴掌搧着风,显然是一路跑来的。一些拿着三八步枪的人跃跃欲试,都想放上几枪。
“咳,要是那挺机枪能修好,往土壕上一支,哒哒哒,那多过瘾!”鲁铁匠说。
“当家的,你说怎么打?用不用我带人往上冲一回。”趙石柱说。
“等等”先叫兄弟们打几个齐射。
赵石柱立即把所有拿三八枪的人调过来,对准门楼左右两个炮台打了几次齐射。
“停,停。”趙石柱一边喊一边挥手。他觉得奇怪,两个炮台死一般的沉默。
“石柱带着你的小队往上冲。”大兴命令着。
三十多个人爬上土崖冲上去。他们端着枪,挺着身子,向前奔跑。趙石柱跑在前面,他不时站住,转过身呼喊着:“散开,弯下腰,简直是挺着腰板挨枪子。”
距炮台越来越近了。忽然几声沉闷的巨响,脚下好象也震动起来。看得清清楚楚,炮台的射孔里冒出淡薄的蓝烟,这是炮台里施放抬枪。眼睁睁地看见一些人好象被一场大风吹得摇摇晃晃地倒下去。
“兄弟们吃大亏啦!鲁铁匠深知这抬枪的厉害,一瞬间他闭上了眼睛。
趙石柱爬在地上,呼喊着人们卧倒,不要往回跑,可是人们根本不听他的,蒙头转向地往回跑,又有几个人被打倒了。最后趙石柱在地上飞快地滚动着,凭借一些土坎躲避子弹撤回来。
“当家的,冲不上去呀!炮台里的火力太猛。”趙石柱来到大兴的面前,抹着脸上的汗水说。
“石柱,怎么你怕死啦!”
“孬种才怕呢!”这回我带人往上冲,冲不上去,不回来见你,”趙石柱跑到河边喝了几口水,把他的人集合起来,粗鲁地骂着:“听着,那个孬种往回跑,我的匣子枪可不认人!”
这一次比前一次冲得远了。不像刚才那样挺着腰板,而是散开,猫着腰,跑一会卧倒向前爬一段路。
大兴双手往腰间一叉说:“好,看他们的抬枪怎样放,只要抬枪放完,趁重新装火药的时机,就能一口气扑到墙下。”
大门左右的两个炮台里猛然响起了咯咯的机枪声,这使所有的人感到惊讶。眼看着趙石柱的小队支持不住了,冲上去的信念动摇了。
趙石柱躲在小土坎的后面,挥动匣子枪呼喊他的部下,可是很多人根本不听他的指挥。他左边的几个人刚刚从浅浅的土沟里站起来,一排子弹象秋风卷走树叶一样,几个人摇摇晃晃倒下去,有三个人倒下去就再也没动弹一下。有个打着裹腿的兄弟,双腿一曲,竟然捂住肚子坐起来。趙石柱看得清楚,血从指缝中涌出来,黑布衣服被子弹撕破。棉絮被血染红了。右边的一个小伙子爬起来往回跑。
“站住,站住。”石柱喊着,他眼睁睁看他向后一仰被打倒了。趙石柱气得用手拍打着地,差不多一个小队全完啦!他的心好象被一团火燃烧着似的。但他不想往回跑,明明知道他的行动不能唤起剩下的人再冲上去。现在只有冲到炮台下面的死角,里面的人就没办法了。他双手用力一撑地呼地站起来,跑出几步远,觉左腿一阵麻木,沉重得不行,一个跟斗倒下去,他没有看,用手一摸湿呼呼的,知道腿掛了花。
紧紧跟在他身后的部永江,滚几下来到他的身边。“石柱,你受伤啦!”部永江侧着身子解下裹腿为石柱扎上伤口。
“郭永江,你撤下去,我死也死在这里,冲不上去没脸见当家的。”
“炮台里的火力那么猛,你冲不上去。”郭永江不容分说,把石柱的胳臂往肩上一搭,跳起来猫腰往后跑去。
“当家的,又没有冲上去,没脸见你。”趙石柱使劲一翻身从郭永江的背上滚下来。
有几个受伤的兄弟也被抢救下来,放到土崖下面痛苦地呻吟着。
陈大兴从别人的手中抢过一把大刀,轮起来,一用劲把土崖边的一棵小树砍断,大吼一声,“所有的人跟我往上冲!”
“大兴,你要干什么?让这么多兄弟白白送死啊!”先生一把拉住大兴的衣服说。
“拼啦!拼啦!狗娘养的,打死我们这些兄弟。”
“我看天黑以后准能摸上去。”郭永江说。
陈大兴的眼睛都红了,看看先生和郭永江,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他把大刀往地上一插,气吁吁地说:“那就先听你的,打不下牛家大院我不姓陈!鲁铁匠你先叫兄弟们吃点东西,天一黑你带人往上摸。”
傍晚天空飘上来一片片乌云,天边闪烁着白昼的最后一点余光,暗淡的光线使牛家宅院的轮廓失去了威严的气魄。
天黑以后,牛家宅院里的人隔着墙投出来燃烧的木头,在正门前堆成火堆,风吹动火苗,抖动的火苗把门前照得一片通亮。鲁铁匠带着他的小队摸上去,郭永江找来一条棉被,在河水中浸透,由他来扑灭火堆。半夜开始进攻了。郭永江拖着棉被向火堆爬过去,在距火堆不远的地方被炮台里面的人发现了,于是子弹象流萤朝他飞过来。他滚到土坑时等了一会,待枪声稀落下来,他跃身朝火堆猛扑过去,把棉被盖在火堆上,火熄灭了,牛妖大院一下浸没在黑暗中。趁这时机,鲁铁匠带着人朝两个炮台摸过去,炮台里的机枪又吼叫起来,胡乱地射击。
鲁铁匠和小龙首先冲到炮台下面,鲁铁匠从怀里掏出煤油瓶,把煤油浇到棉花上,点着后从不同的两个射孔塞进去,这样最容易引起抬枪火药的爆炸,果然一声沉闷的巨响,引爆了里面的火药,蓝色的火焰以射孔里喷出来,整个炮台都震动起来,里面的人惨叫起来。
小龙踏着鲁铁匠的宽肩膀爬上炮台,他看见院子里的人到处乱窜,举起匣子枪打了一个连发。后面的人陆续踏着肩膀爬上炮台。小龙第一个跳下去,脚刚一落地,裤角好象被什么东西一拉,就翻倒在地上。原来是一条狗,小龙坐在地上拔出尖刀刺进狗的脖子。
“好样的,铁匠他们得手啦!冲啊!冲!”大兴领着人一股劲冲上去,左边炮台失守了,立即使右边炮台失去了抵抗能力,炮台里的炮手纷纷退到正房里。
※※※
当陈大兴的队伍把牛家大院包围以后,二少爷牛洪就到院落的四角炮台察看一番。他认为陈大兴的人不会从后面进攻,一人深的月亮泡形成了天然屏障。于是他把守护大院的重点放到正门左右的两个炮台里,一个炮台安置一挺机枪,他自己亲自掌握一挺。趙石柱的小队三十多人差不多全倒在他布设的火网下,他的眼睛闪动着兴奋和炽热的光。这是他离开军校第一次指挥战斗,想不到这场战斗竟发生在家里。他面前的队伍虽然不是什么正规军,但却很顽强,这也是他没有想到的。当他杀伤了对方以后,感到一种兽性的满足,并且对自己的指挥很自信。
二少爷提着机枪回到正房,把机枪架在八仙桌上,端起碗茶一口气喝下去,润润焦干的喉咙,掏出手帕抹抹嘴巴,他感到有些累。
大少爷刚刚吸完鸦片,精神很足,两只猫似的眼睛里流出惊骇的光,不停地眨动眼睛。他给兄弟倒了一碗茶说:“兄弟,我们能顶住吗?”
“大哥,我要让这些土匪都躺在我的脚下,天黑以后我派人在门前燃起大火,把门前照亮,只要有人敢靠近就开枪。”
“兄弟,你坐在这喘喘气,我替你到各处查看一下,有事唤你。”
牛妖在小老婆的搀扶下走进来,坐在太师椅上,手始终在颤抖,油灯的光线很暗,使他那张丰满的大脸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光泽。
“老二啊!悔当初你不听我的话,咱们送给他们一点钱财也就了事啦!现在外面爆豆似的枪响,叫我坐立不安,心惊肉跳。我们打死了他们很多人,他们会死拼到底的,我们人单势孤啊!”说完他站起身,连连鞠躬。“老天爷,显灵吧!保我牛氏家业世世代代,过得大难,香火不断!”
二少爷毫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他抓起一把子弹往空弹夹中压。他根本不听老头子的话,他知道应该怎样做一个军人,在战场上只能想怎样消灭对方。
牛妖鞠躬完又坐在太师椅上,对身边的小老婆低声说几句:“快,叫人把齐家父女带到这里来,我有话说。”
不一会齐家父女被带进来。齐庆秀没戴帽子,前额上有一条明亮的伤疤,这是在老林中打猎时被黑瞎子一爪抓破的。他走进屋里,根本没有看牛妖,他的姑娘紧紧跟在后面。
牛妖站起身,走到齐家父女面前说:“庆秀啊!别赌气啦!说实话你到我牛家来,我根本没想亏待你。几天前发生的事,你别记在心里。我闷心一想,都怪大少爷,也怨我教子无方。年轻人不立事,让你父女俩受了委屈,过去的事我看就了结吧!眼下外面的枪声你们都听到了,“三江好的队伍要打破大院,你们父女是神猎手,浑身是胆,请你们助二少爷一臂之力,守住宅院,我牛某人闯过这一大难,一定重金酬谢,我牛某人说话绝不失信。你听说没有,百里外的徐家大户,宅院被打破,全家上上下下,百十口人被杀净光。”
这时外面的枪声又猛烈地暴响起来。牛妖的两只瑟瑟发抖的手,被小老婆架住才没有跌倒。
“二少爷,黑暗中有人摸上来啦!”外面有人喊叫起来。
二少爷提着机枪走出去。
“庆秀,你想怎么样?”牛妖问。
“好吧,给我们枪。”齐庆秀说。
“快,快,给他们枪。”齐家父女刚走到外面去。牛妖出乎意料地跺脚大骂起来:“牛崽子,牛氏家业就败落到你的手里啦!天呐!”说完腿一软坐在椅子上。
外面猛烈的枪声,把他的哭嚎声掩盖啦!把房瓦的瓦片打得粉碎。
二少爷跑到右边炮台,大少爷正躲在炮台的角落里,叫人施放机枪。一个不久前才学会放机枪的人,高高翘着枪口,甚至无法控制枪身强烈的震动,不住气地消耗子弹。
“枪口低一点,低一点,”二少爷吼叫着。
他刚来到左边的炮台,抬枪的火药刚好爆炸了。以炮台里喷出的火焰和气浪把他推倒了,他抱着机枪刚刚站起来,炮台上面已经爬上人来。
一瞬间他意识到:“一切都完啦!”他抱着机枪几步窜进上房,用机枪撞碎窗棂,把枪口伸出去,对着黑暗中扫射一通。
大少爷从右边的炮台跑回来,炮台里的人也跟着窜出来,一时间院子里人影晃动,使二少爷分不清向什么方向射击。
“兄弟,完啦!完啦!大少爷哀嚎着。
“你哭丧什么?人还没死呢!”二少爷叫人用桌子,椅子堵上门。“大哥,你和爹退到二层院子里。”
陈大兴带人用力撞开大门,涌到院子里。
齐姑娘朝院子里放一枪,又装上子弹。齐庆秀把枪口向上一托,齐姑娘回头看看爹,会意地点点头。
家业毁于一炬的局面已经无法挽回啦!二少爷拼死地抵抗着,但是还被迫地向后院退去。天快亮的时候,牛妖,大少爷,二少爷被迫退到最后一层院子。男男女女的佣人,大老婆,小老婆,慌慌张张寻找藏身的地方。二少爷打完最后一排子弹,扔掉了手中的机枪。
“庆秀,庆秀啊!你保护少爷冲出去。”牛妖把梯子靠在墙上。
“爹,刚才他还跟在身边,老杂种躲起来啦!”牛洪说。
牛妖把一个小布包塞到牛洪的手中说:“家中的财宝都埋起来了,地点画在这块布上,我不能跟着你们走啦!”
大少爷,二少爷爬上墙跳下去。二少爷顺势一滚,爬到一个坑里没动。大少爷跳下去的时候扭伤了脚,一瘸一拐地顺着墙根跑着。
这时李孝东已经接到陈大兴攻击的命令,所有的人从月亮泡浅水的地方趟过去,扑向后院的两个炮台。
李孝东第一个接近墙根,发现一个人在围墙的阴影中移动,他大喊一声冲上去,手起刀落砍倒一个。
二少爷从坑里爬出来,从浅水的地方钻进沙柳中不见了,李孝东没有追赶逃走的人,招唤大家上岸,踏着肩膀,翻过院墙。
牛洪在沙柳中没命地猛跑,迎面的沙柳抽打他睁不开眼睛,他听到前面有马的嘶鸣声,他停下来,揉揉眼睛看见前面有一群马。
“站住,干什么的?”小顺子问。
小顺子端起枪一勾火,是个臭弹。牛洪扑上来,凶狠地抓住小顺子胳膊一转身把小顺子从背后摔到前面去,小顺子头撞到地上,失去了知觉,牛洪跨上马使劲用脚磕马肚子,在沙柳中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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