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最初的理智让季羽迅速地分析出白少泽此番的目的,游钧在整件事中也没有做错什么,作为游钧的上司,他也没有可指摘之处。
当然,如果他看到这些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失控的话。
从一打开视频,白光闪过,白少泽和良温言出现在镜头中那一刻,他的震惊恐怕比游钧还强烈,特别是看到几个红点落在游钧身上时,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攥紧了,各种思绪纷至沓来,到现在大脑里还是混乱的。
昨天晚上游钧接电话后匆忙离开……
在温泉山庄,游钧背上的抓痕、咬痕……
这两天晚上游钧都接连出现在白家的地下拳馆……
还有他两次离开时的慌乱、掩饰、回避自己的问题……
所有疑问的答案,在这一刻都变得呼之欲出。
连指使白少泽设计整件事的那个人,在季羽脑海中也变得清晰。
不得不说,白少泽的目的达到了,那个人,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跟游钧解释。
“嘟——”
“嘟——”
电脑里请求视频通话的提示音执拗地响着,季羽绕过书桌,敲下接受键,瞟了眼视频框中那张跟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剪眉,挺鼻,性感的唇线,精致如雕刻的下颌。
大概是光线模糊了这个男人的年龄,如果游钧在场的话,就再也不会怀疑季羽的脸是整过的了。
季羽并没有坐到电脑前,而是到酒柜取出一瓶回家后开的红酒,给自己倒了杯,靠在书桌上慢慢呷着。摄像头只拍到平整没有压痕的大床。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过了好一会,音箱里才传出季尧严厉的声音。
“哼,”季羽冷笑,没有回答远在几大洲外那个男人的明知故问。
“过年回来一趟,”男人的声音变得慈爱,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儿子冷漠的反应,只是习惯地用了不容反驳的命令语气,“我跟Winky都很想你,我希望你能跟他好好相处……”
“今年的行程安排满了,没时间过来,”顿了顿后,季羽继续淡淡地开口,“明年的世界巡回演出,第一站在美国,我会抽时间去看你。”
指使白少泽绑架良温言这件事的幕后人,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他早就预料到跟游钧之间的事会遭到季尧的阻力,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让他从未有过的措手不及,现在也不想面对季尧。
跟季羽谈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后,季尧就中断了视频通话,他没提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对于自己儿子的聪颖,他相信这点警醒足够了。
但想通整件事的季羽却没有像他父亲想象中那样清醒,大脑反而更混乱了。
当偌大的别墅陷入黑夜中时,唯独季羽房间的灯亮了整夜。
季羽站在刻有华丽浮雕的欧式窗前,看着冬夜的寒星渐渐隐入如墨的云层,天空泛出普白,对面南山现出模糊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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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游钧睡眠还不错,以前火炮都把他家当自己家,两人都有各自的卧室,各自回房间就闷头睡。
至于担惊受怕两天的良温言,就没有游钧对待季羽的幸运了,因为游钧给他安排的客卧,在确定他没有皮外伤后,就让他自便了。
游钧刚迷糊睡着,就感觉有人打开他的房门,向床边接近。他睡得很浅,以前野外执行任务时养成了随时惊醒的习惯,来人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他细眯着眼睛看出是良温言,只是对方走到他床前就停下,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良温言在他床前静静地站了十多分钟,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游钧准时在五点半醒来,照例准备负重五公里跑,出门正好碰到火炮收拾好行装,两人默契地跑完,刚回到院子,游钧就发现良温言离开了。
倒不是门上贴了条子,而是那辆被画花泼油漆的车开走了。
“你去年那个?”火炮跟在他后面进屋,一边脱装备,一边跟他搭讪,口中呼出白气。
“嗯。”
游钧将负重的背包放回架子上,取了条毛巾擦汗,随便应了声,便脱装备往房间里走。
去年他受伤回来休息,火炮来看过他一趟,对于良温言跟他的事很清楚,他也没打算对火炮隐瞒什么。
火炮跟在他后面进屋,对贴了半边墙壁和屋顶的海报叹为观止,“哟,我记得你不追星啊,这么说也不对,你追的都是上床的,你该不会……”
“没错。”游钧打断他的话,军靴和军工裤都脱下放在浴室门口,躬身撑在门框上,绷紧的背部肌肉紧实,汗水顺着肌理流下,头顶稍长的碎发冒着热气。
火炮吹了声口哨,对于游钧表现出的逐客令视若无睹,“我那边屋热水器坏了,咱哥两一起洗吧?”
“好,去把你换洗的衣服拿过来,不准在我屋里果奔。”游钧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关上门。
火炮今天心情特别好,难得不计较游钧的态度,吹着口哨回自己房间取衣服,就他对游钧的观察,近两个月肯定发生了不少事,今天有得聊。
两人吃过早饭,又开始新的训练,今天没有通告,游钧打算下午再去心理医生那一趟。
空旷的厂房二楼被他改造成训练场,哑铃、单杠、障碍物等有条理地布置在各处,最里面是射击训练场,不过因为附近都是居民楼,实际只能用来练练瞄准。
火炮把玩着前几天游钧给季羽看的那把左轮,对旁边平举着枪口吊砖块AK47的游钧说,“你知道昨天晚上劫持你小情人的幕后人是谁吗?”
游钧皱皱眉,对火炮的称呼很不爽,“有点头绪,但不能确定,还有,我跟良温言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以后别瞎说。”
“我知道,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了嘛,”火炮撇撇嘴,“你决定以后都走演绎这条道了吗?这口饭可不是谁都好吃的。”
“一年,最多两年,我会想办法退出来。”尾巴变腿受那活罪,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游钧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说说你最近的事吧。”
火炮熟练地弹出左轮的弹夹擦拭,“就我所知,鲨齿现在顶多还有十几个兄弟,就是没参加那次行动的人,大白鲨带着那些人回缅甸边境了,大卫应该能跟他们联系上。
那天我跟你一起被炸弹的冲击抛进海里,我眼看着你昏迷然后腿就变成尾巴,其实我伤的比你重,胸口都被弹片划烂了,还有几片陷在肉里,靠,现在想起都痛。
后来就被白家的人捞起来,当时我是昏迷的,听那些人的说法,反正离死也不远了。那些烂人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给我一次注射了大量人鱼血清。
那玩意确实有增强人体机能和自我修复能力的作用,但谁都知道,过量注射会导致死亡,但也有过量注射后,存活的例子,只是机率太小了。
好在我挺过来了,还拥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说到这里,火炮玩味地偏头看了眼游钧,见对方没有太大动容才继续说,“跟那次任务雇家交易的就是白家,你觉得鲨齿的事,跟白家有多少猫腻?”
“雇家的下落查到了吗?”
“已经被白家铲除。”
听到这个消息,游钧挑了挑眉,白家无疑又多了个必亡的理由,随即稳神,集中注意力到训练上。
“关于人鱼的事,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火炮终于对游钧的态度感到恼火,往常无话不说的人,现在居然满腹心事,对什么都闭口不谈。
游钧放下枪,最近练得少了,一会的功夫竟然感到有点手酸。他看向火炮昨天晚上被自己掐过的脖子,经过一晚上的休息,那里还留了圈不明显的淤青,他将最近两个月的事捡重点给火炮讲了,并告诉火炮自己的打算。
“当时跟季羽订契约只是权宜之计,如果当时坠海的是其他人,我也会那么做。可能季羽的意志力太强大,后来似乎猜到我催眠过他,但我已经答应要帮他搞白家,就肯定做到,只希望能找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契约这个问题,我可不想以后每年都被虐一次。”
知道了游钧的经历,火炮对他的怨气也消了大半,两人又练了会搏击,坐在窗下小沙发上休息。
“人鱼存在的传说在地球上有几千年的历史,几个大国都掌握着绝密资料,中国也不例外。不如你跟队长见一面,或许军方有办法……”
“你说什么?!”游钧打断他的话,转身半跪在沙发上揪住他的衣领,“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信得过你,你把我卖给中国军方?还是说,你现在在给军方当卧底?”
游钧过激的动作点燃了火炮的暴戾,他抓住对方的手腕反扭,两人对这种说着就打的状况早是家常便饭,立即开始新一轮的搏斗,直到累得同时瘫倒在地上。
“喂……我说你小子,长劲了嘛,老子骨头都快被你打散了。”火炮喘着粗气侧过头,挣扎着爬起来抢游钧手中的水,“别喝光了,给我留点。”
“去,自己到架子上拿,吃里扒外的家伙……”游钧挡开他抢水杯的手,心中好气又好笑,痛快打一场倒是心情好了很多。他倒不怕火炮会出卖他,也知道这个老伙计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他减压。
“我刚才只是好心给你提个法子,得,我吃里扒外,行了吧?”火炮继续不依不挠地抢水,“少废话,水给老子喝口,渴死了!”
游钧大笑着把水扔给他,“你说队长能想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