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求索公司有一个惯例，新年上班后阮岳山会组织高管和骨干成员进行一次规模较大的聚会，资金富足的时候会每人发个红包。今年破例没有举行聚会，也没有发红包。初八上午开过新年见面会后，阮岳山便顾自回了办公室，让秘书通知龚华贵和汪前进过来。
他们俩差不多同时走到门口，彼此对望了一眼，一句话都没说，但都心照不宣，这次的召见应该与徐帆没来报到有关。
阮岳山正坐在沙发上用开水冲洗茶杯，然后给每人倒了一杯茶，露出难得的眯眯一笑，“尝尝这茶。”
汪前进嘬了一小口，迫不及待地说，“好茶！”
“是吗？”阮岳山疑惑地看着汪前进，他家伙什么时候学会了品茶？便接着问道，“能说出什么茶吗？说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包没打开的就免费赠送。”
龚华贵的生活方式与汪前进不同，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称得上小康之家，一直有品茶、赏花，包括打牌的习惯，只见他先闻了闻茶的香味，然后再小小地抿了一口，“喝起来有点像金竣眉，但又不太像。”
汪前进哈哈一笑，“少买关子了，什么好像，就是金竣眉，以前我在徐帆那里喝过，这味道我熟悉。”
阮岳山没有说话，听汪前进提到徐帆的名字，脸上便立即没有了笑意。
“应该不是金竣眉，我看倒有点像是正山小种。”龚华贵小心翼翼地望着阮岳山。
“前进啊，你还是错了，这就是正山小种。”说罢从茶几下面摸出一盒未开封的茶叶塞在龚华贵手上，“我说话算话，这茶赠送给你了，不过要记得，千万不泡给汪前进喝，他喝了也是浪费。”
“阮董，我真是冤枉，我之前就在您办公室喝过几次正山小种，怎么一下就忘了呢。”汪前进努力争辩着。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忘了，因为你心里还在想着徐帆，对不对？”
“确实是这样，今天没看到徐帆来上班，心里还真是空落落的。”汪前进一边说，一边关注着阮岳山的表情。
阮岳山用怀疑的眼光望着两人，“你们就没有跟他联系过？”
龚华贵连忙解释，“没有，只是过年的时候给他发过信息，但他没有回复。”
汪前进称自己前两天还跟徐帆打过电话，不过电话无法接通。
阮岳山叹了口气，“他真的走了。”
三个人不再说话，默默地坐着喝茶，水壶空了，龚华贵起身灌了满满一壶水，走过来将水壶放在电磁炉上，阮岳山用手按下开关，电磁炉便发出咝咝的加热声。不一会儿功夫，水便开了，龚华贵将茶里的茶叶倒干净，再从茶几上拿出一包茶叶拆开，然后慢慢地将茶叶倒进茶壶中，不太熟练地冲起茶来。
阮岳山看着龚华贵略显笨拙的动作，不由得哑然失笑，“堂堂的行政总监，却不懂茶道，真是有点可惜了。”
“您这里的设备太先进，太齐全了，我在家里可没有那么多讲究。”
“茶道茶道，不是说说而已，更不是随便冲杯茶就能懂的，就是看一本书，不同的人看到的结果就不一样。比如这个徐帆吧，我们谁真正把他看透了？”阮岳山故作轻松地伸了伸懒腰，“说他爱财吧，并没有向公司提过任何要求，说他爱****，没听说他在公司有什么桃色新闻，说他不讲感情吧，他走了居然有这么多人牵挂，你们是不知道吧，今天很多人都跑到徐帆办公室拜年了，结果没人，特别失望。”
汪前进知道阮岳山说的是真心话，他确实舍不得徐帆，但作为董事长，又不好让感情流于言表，只能旁敲侧击，王顾左右而言他。
“要不，我们去把他找回来？”龚华贵试探着问道。
“你知道他在哪里？就算知道了，他能回来吗？”阮岳山一口将茶喝下，慢慢地把玩着手中的碎花小茶杯，“你们还是不了解他啊，他这个人说出来的话是很难收回的。我跟你们两个打交道很随意，我对徐帆其实一直都是怀着敬畏之心，你们相信吗？”
“对待徐帆，我就像对待手中的小茶杯一样，我把它当作一件珍宝，即使不用也宁可放在一边，而绝不会胡乱处置，当然放置的时间长了便有灰尘，也需要轻轻擦拭，这方面我做得不好。我原来以为他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因为他比你们年龄都小，将来我们都会老去，他才是最理想的接班人。他是白面书生，他的表达方式很直白，他太刚强，缺少韧性，我是想多磨练他一下，可能是时间太久了，已经超过了他的忍耐极限，等了这么久他不想再等了。这么多年了，他的忠诚是不用怀疑的，你们我都给了股权，唯独他我没有给，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摇头。
“其实我同样会给他股权，你们想想，一个与公司毫不相干的人我都可以给，为什么他不能？我是想等到真要上市的时候再给他。可是，我错了，错在没有提前给他一点暗示，错在没有跟他推心置腹地进行交流，错在让他对我和公司失去了信心……”此时，泪水已经噙了阮岳山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