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道飞走回沙发旁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站着思考了半饷，才慢慢开始了叙述：“大约是在公元前的两千四百多年，当时的社会由功法最高的黄帝统治，百年后他修炼得道，羽化成仙，留下了徒弟和子孙共九十余人。”
“正如我前面所说的，黄帝成仙后，他的徒弟子孙们籍着他留下的法书道典，明白了什么叫做神，于是产生了分化。九十多人由原来的一体变成三派。一派坚持走黄帝的路线，要离开俗世做真正的神仙，他们的带头人是原先黄帝的五个亲戚，所以后来叫做五老堂；另一派抛不下人间情感，不愿放弃肉身，想继续钻研长生之道，而且推崇凡人的生活，他们的倡导人是原先黄帝的三个妻室，所以叫做三清会；还有一派，也是放不下七情六欲和长生不死，但却不愿意过平庸生活，而想借着手中的力量，去操控天下的局势，他们的组织者是原先黄帝的六个大臣，后来叫做六御门。人神大战爆发后，黄帝、神农、伏曦、女娲、天地人皇这些已成仙者都陆续离开了地球，三派之中的五老堂就失了依靠，逐渐脱离社会，近一千年都很少再出现于世间。只有三清会和六御门，继续着各自的信念，在其后的数千年里，互相争斗着，并且慢慢收伏或吞并其它的修道组织，成为中原大地上最有影响力的两派。”
“因为三清会的宗旨是珍惜情感、保护凡人的生活，顺应自然，和六御门推崇力量、控制社会的主观改造行为极不相融，所以两派之间矛盾不断。他们斗争的过程，在尧舜禹之后的各朝代历史中都多有体现。而尧舜禹时期，正是人神战争的时期，两派反而能够求同存异、携手共进。”云道飞说：“其后的夏商周，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两派的信徒在朝廷机构中各自为官，相互角力，搅得深宫内苑鸡犬不宁。虽然他们的道法已经远不如黄帝时期那样高深莫测，但在凡人眼里还是非常可敬可怖的。局势稍有不顺，他们就可掀起腥风血雨。当中规模最大的一次，就是西周灭了商朝的那次。几乎把九州大地，都要倒翻过来，令许多百姓遭殃、生灵涂炭。”
“哦……我知道了。”王志博忽然一拍脑袋说：“这段历史，后来有人写了《封神演义》来记述。”
“《封神演义》是以凡人的角度来隐喻这场战争，难免不尽不实，有幻想成份。不过也能从中看出当时的复杂与残酷。”云道飞说：“总之这场战役虽然三清会取得胜势，但双方都元气大伤、精良折损，在其后的六七百年里，也只好相安无事。”
“遗憾的是，三清会的会员统治了朝政，却没有太大作为。八百多年的西东周社会没有丝毫进步，令当时会里的四大长老，也产生了疑虑，开始觉得让百姓平庸无志或贵族安于现状，未必是件好事。所以这时候，针对怎样治理国家社稷，仕官阶层展开了盛大的讨论与反省，还收纳了民众参与，最终形成了诸子百家争鸣的局面。儒道法墨兵等各派言论，就是那时候兴起的了。六御门把握住机会乘虚而入，帮助和怂恿许多诸侯小国拥兵自立，先后便出现了春秋五霸与战国七雄。他们轮番坐大、割据纷争，使百姓受苦不已。而当时三清会正值新老更替的重大变革，再加上信念有些动摇，便无力与六御门抗衡，最后使得秦王灭了六国，一统神州天下。”
“可惜秦朝虽是六御门的得意作品，但赢氏父子却暴虐**，急功近利，当不了长久皇帝，在位不到十五年就被农民起义推翻了，世间又陷入了混乱。”云道飞顿了顿，缓缓说道：“不过经历了这些变革后，百姓们逐渐意识到，无论是休养生息、顺应自然的思想，还是崇武法制、集化强权的思想，都不能把一个国家治理好，也许采众家所长，择优弃粕，才是更好办法。所以后来汉王刘邦打败项羽做了皇帝，便把三清会和六御门的势力，慢慢在朝野中赶了个干干净净，誓要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啊……难怪当时那些开国大功臣，都没落得个好下场。”王志博恍然道：“刘邦真是老谋深算、铁石心肠啊。”
云道飞点了点头，道：“能成大事者，必不是优柔寡断之辈。经过几代努力，自汉武帝开始，修道之人的势力就再也无法直接干预朝政了，只能转化成旁敲侧击或者间接影响。不过，也是从这时开始，三清会和六御门的争斗，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喔？有什么变化了？”王志博饶有兴趣地问。
“在与匈奴、鲜卑等异族人的交涉中，我们偶然发现，原来在中华大地之外，尚有其它文明古国，后世称为印度、罗马、巴比伦王朝，并且所拥有的功法道术，不在我等黄帝后裔之下。六御门的人首先与他们建立了来往，其中与罗马王朝的联系最为密切。三清会察觉后，随即也与印度王朝的修真者，约定了协作关系。之后的几百年到一千年，我们两派人潜心研究西方的功法道术，取长补短，改进自身，都不约而同地想找出一个办法，既可以拥有神仙力量与长生不死，又能保持人的身体形态和七情六欲。这个阶段，三清会和六御门不再关心如何统治社稷的问题，开始退出了政治舞台，反正统治者也不喜欢我们介入了。两派在道法的钻研上，形成相互竞赛和比试的局面，一直到明朝末年结束。”
“噢，这样也挺好的，”王志博说：“至少不用你死我活的，让百姓遭殃了。”
“是啊，但话虽如此，我们即使隐避世上、不问时局，统治阶层内部的争斗也是尔虞我诈、不逞多让的。两千多年的封建王朝更替史，百姓什么时候少遇过战事了？”云道飞感叹地说：“无论修道之人插不插手，这个世界都还是一样，因为人性是共同的。修道之人也是人，修炼了多年却不愿意成仙，说明自私与虚荣的天性，是多么地难以压制。所以管与不管，从长远来看，对结果并无更改……后来我们也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在唐宋元明的历史中，修道之人只是偶尔出现，极少有直接入朝廷做官的，多半都是在江湖行走，冷眼旁观世事罢了。而那些国外的宗教秘术，也因为和我们的接触，逐渐派遣门徒到中国来传播思想了。”云道飞继续道：“这段时期，我们两派的个中精英，经过几代努力，终于整合了基督与佛教的法义，融进本身的道法，各自编撰出了一套绝世神功！这两套神功，修炼到最高境界时，既可以不用变成无形无情的神，又可以拥有神一样随心所欲的力量。实在是两全其美，妙不可言！虽然依旧做不到长生不老，但相对于以前的力量，已有了质的飞跃！我们原以为世界从此就将改变，人类可以进入一个全新的纪元了，但岂料……”
“岂料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却是风云突变、措手不及，令得两派子弟差点遭到了灭顶之灾。”云道飞话锋一转，沉痛地说：“那是在明朝末年，六御门的圣冥功和三清会的藏水诀已经完成，被视为彼此间相抗衡的终级法术。而当时朝廷**，人民疾苦，两派高手都跃跃欲试，想要一分高下，然后胜者重新主导这九州江山。但情势发展到关键时刻，竟有个陌生人突然出现，阻止了我们两派的对决。那人说：‘不管你们谁强谁弱、谁是谁非，都不可能左右人类的命运，还是不要枉费心力了。’然后拿出八件兵器，布成一个阵势，催动咒法产生出一个吸力极强的黑洞，把当时在场的二十多位高手全数吸了进去……那可是两派的精英啊，二十多人都抵不住黑洞的吞噬，真是匪夷所思！从此这些前辈，包括始作甬者，都在世上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两派遭此大创，自然一蹶不振、难以抬头了。剩下的那些平资小辈，功德又不足以令世人追随，所以在清朝的两百多年里，修道之人的势力是从未有过地颓微……连后来资本主义列强入侵，八国联军与日本欺华，都无力回天，真是令人浩叹！”云道飞说到这里，负手望天，眼里尽是痛惜之意。
“原来如此啊……”王志博也叹了口气说：“我刚还在想，既然你们创出了这么强的道法，为什么我们清朝会被人欺负得那么惨。想不到是别人插手干预了……那……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这件事到现在为止都还是个谜。”云道飞摇头说：“三百年来，两派弟子不断追查，都没有一个确切答案。可能性倒是有很多种，但是证据皆不充分，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直到我执掌三清会时，都没人能告诉我，当年那个驱动阵法的人究竟是谁？”
云道飞转身向王志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一笑道：“说起来，这件事和你也是有关的。正因为六御门的穷追猛查，所以才害你中了毒，然后被我们发现……”
“啊？！”王志博一呆，想了想，才犹豫道：“莫……莫非是越绝书的事么？”
“是的。”云道飞点头说：“六御门的人认为，那驱动阵法的八件兵器，就是越绝书真本里所描述的乾坤八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