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有山庄
峨眉派的人见南天抖出了九朵剑花,代表着剑术的最高境界,又皆骇愕惶惧了,刚才比掌时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均以为这下坏了。尤其灵洁师太,深知师伯与五行仙全不善剑术,现在要比剑怕师弟接不下以下的八招。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只能白白得让心房咚咚地跳着……
温玉却不遑多让,从容不迫地说:“听说老前辈的‘南海剑法’是师法自然观南海浪潮而所创,既有南海水的柔与轻,又有南海浪的狂与猛。变化多端,鬼神莫测!晚辈今日有幸得见,也是人生一大幸事。”说着抽出飞龙剑来,霎时红光灿烂,冷气逼人,人们眼前一闪,温玉也抖出九朵剑花,可比南天一剑的剑花又大又亮,灿若明星闪烁,又如元宵节放的花筒,烨烨升天而爆,璨下万缕银光。
这时两边的反映恰好相反,飞凤教的人又为高护担起心来,峨眉派却欢欣鼓舞,逆料胜利在握。灵洁师太忖道:“小师弟怎么会在剑法上有如此成就,难怪人们誉他为飞龙,可他两位师父全不擅长剑法,这剑法又是向谁学的呢?”
南天一剑赵晶亮以剑术成名,对剑术自有深邃的造诣,见温玉抖剑手法,已知剑术不在自己之下,又拿着一柄切金断玉的宝剑,不由得心里犯了嘀咕,真有点怵目惊心了!忖道:“这小子是怎么回事,既是千手仙与五行仙的弟子,怎么会有如此高的剑术?而且手执的利剑,好像是传说中的飞龙剑。据飞龙剑仙说:他的祖师只留下飞龙十招剑法,共七十二式,而第一代祖师与飞龙剑,飞龙三绝招一时消失,以后再未出现过。难道这小子得到了飞龙剑,也得到了飞龙三绝招吗?要那样,今日看来是难如愿了。”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不由得就有点怯懦。
大凡成名人物,自把名誉看得特重,这一担心,自也影响到他技艺的发挥。不过,南天一剑毕竟是枭雄人物,在担心之后,立即激起一片争雄之心。他使出了全部功力,将剑术发挥到了极致,一招“南海狂涛”从左向右划过,剑光忽忽,银芒闪闪,洒出千百条银缕,灿出亿万点荧星,仿佛怒涛狂涌,银浪若山,凌厉迅猛,气势磅礴,闪电般地罩向温玉。
温玉旋身一转,滑如泥鳅,毫不着力就避过雷霆万钧般的一击。回手一招“飞龙横空”,力贯剑尖,劲透刃端,身剑合一,像一道长虹飞掠而出,剑芒暴射三尺,快若流星划落,从左胁、后背,掠向右胁……
南天一剑一招走空,眼前失去人影,大吃一惊,心里也不由得赞道:“好快的身法,疾若飘风!”听声音已到后背,惶惶前躜避剑,回身一招“回潮返流”剑似匹练,迅若闪电,回击温玉。
温玉见南天一剑变招迅捷,身法奇快,在电光石火之间已转折回旋,而且刺出一剑,也赞一声:“好!不愧被誉为三剑!”急忙移位换形,迅逾飞蛇,随意转折,一招“飞龙盘旋”剑芒划出道道银弧,眩目耀眼,**夺魄,中间剑刃射出一缕白光,直袭南天一剑。
南天一剑在剑术上倾注了一生心血。其造诣之高,难以伦比,各种手法随意而发,抽、带、提、点、崩、劈、刺、截,奇招妙式宛若抽丝剥笋般层出不穷,延属而来,毫无滞涩。
温玉的“飞龙剑法”更是天下奇绝,轻捷中带有凌厉,敏锐中又有奇变,堂皇里还有诡谲,展天地造化之妙,蕴鬼神莫测之机。不是一般人可以抵御的。
两人全是高手,明了个中三昧,一时间搅在一起,起初还见一青一白两条影子交织盘旋,依稀是两个有质无形的幽灵;慢慢,只见剑光萦绕,恍若两条银龙在空中飞旋,看不清人影;到后来,只见弥天的剑芒,混成一片银山银海,更无人影的存在!
外观的人看得眼花缭乱,目迷五色,只见银光一片,根本看不清招式,更难辨谁赢谁输……
奄忽,温玉一声:“住手!”退出五步,说:“老前辈十招早过,是否可以停手了?”
南天一剑自也停了下来,似乎还想说什么,见黄衣护法看着他的前胸,好像发觉了什么?他低头一看,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胸脯衣服上被剑尖剜开了一个小洞,衣服已被穿透,只是未伤及肌肤,衣洞细小不易别人发觉。到此时南天一剑万念俱灰,几十年后,二次失败,又是败在“飞龙剑法”上,而且是一个青年,比第一次更惨,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他羞于开口了,带着惭愧与悲哀,转身飞逝而去,以后不知所止。
三个黄衣护法,见高级护法都接不下十招,陨越而走,他们谁还敢与相较,况还有翔凤金美娇与云凤杨玉娇以及灵洁师太等,皆不是好对付的人物,输面已定,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三人眼神示意,回头引属众而去。
温玉本不愿在佛门静地喋血,才用话激怒南天一剑,单打独斗。现在他们已经走了,自不愿追杀。
灵洁师太本以为今夜要血染山门,不料未伤一兵一卒,敌人退走,自是对这位小师弟感激莫名!
温玉、金美娇、杨玉娇三人离开峨眉派,到一集镇上,二娇住下来,他去无名谷拜见师父。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师父了,心情也不由得兴奋起来,回忆离开师父的日子,有惊险,有痛苦,有激奋,也有欢乐……当年不是师父救助又授予技艺,哪能有今天的成就,禁不住生出孺慕之情与无限的感激!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无名谷,谷里景色依旧迷人,绿草如茵,一枝鲜艳的红花越众而出,凌空怒放,艳丽夺目,是特地为迎接游子的归来的吧!轻风徐过,摇曳着,低首弯腰,是为游子行礼的吧!
温玉一到了洞口就喊:“师父,徒儿回来了!”洞里无人应声,温玉一惊,心里忖道:“师父向不外出,不是出事了吧?”急忙往里走,师父在里洞里打坐,才放下心来,忙恭恭敬敬地给师父跪下,等师父醒来。半个时辰,师父收功,搓手睁眼,温玉忙说:“徒儿拜见师父!”说着磕下头去!
五行仙说:“玉儿,快起来!”温玉磕头起来,站在师父的身旁,端祥师父,师父又老了一些,温玉不由得有点感伤,不过,见师父仍是精神矍烁,仍是那么慈祥,又感到欣慰!
五行仙说:“玉儿,坐下来说话,你二师父已经把你的情况说了,为师甚感欣慰!不过她说得简略,你再给为师详细说说。”温玉说了他出师以后的情况,最后说到飞龙剑时,就把剑递与师父。五行仙仔细审视,连说:“好剑,好剑!不压于莫邪,湛卢。这大概就是飞龙剑仙先祖师所失的飞龙剑,二百年后重见天光,果是有缘得之。玉儿将三绝招演练一翻,让为师观观!”
出了洞外,温玉一招一式从容使来,发轫时,红光微微,若和风吹拂,细雨飘洒,渐渐,红光盛起,光芒暴长,经天而起,泄地而落,萦迂飞旋,腾骧跌宕,俊体也随起随落。真是轻捷如微风飘过,灵巧似猿猴跳枝,威猛若泰山压顶,辛辣像匕首刺心。诡随奇谲,变化多端,有鬼神莫测之机,巧夺造化之妙!到后来,越使越快,只见红光湛然,而不见人影。倏然,一溜红光飞射,疾若流星,迅如闪电,飞龙剑离手而出,在空中升降盘旋,似乎带着灵性……
“好剑法!好剑法!老身今日算开了眼界了!玉儿,这是以气御剑吧!当年飞龙剑仙也未练到这个地步。不料你竟就有如此境界,真叫老身与你大师父高兴!”千手仙静文边走边赞徒儿。
温玉忙跪下磕头,千手仙爱怜地说:“快起来,玉儿,给师父说说峨眉的事怎么了?”
温玉说了,千手仙听了,称赞处理得适当。五行仙颔首而笑,他很得意有如此佳弟子。
温玉到了二师父千手仙那里,进了山洞千手仙就喊:“香儿,快出来,你看谁来了!”
小梅香从后洞飞了出来,一看是日夜想念的人,真是喜从天降,欢欣异常,忙说:“大哥哥,你可来了?”
温玉说:“小妹,你好吧?”
梅香说:“师父十分宠爱,小妹过得很快活!”
千手仙静文十分钟爱温玉与梅香,尤其小梅香善解人意,给千手仙带来了无限的欢乐。练功之余,师徒谈天说地,武林轶事,江湖杂技,尽是言谈之资。小梅香妙语解颐,说得师父欢喜不止,她知梅香心属温玉,就说要去后洞坐息,要他师兄妹好好谈谈。
千手仙走后,小梅香更是欢喜得不得了,忘情地握住温玉的手,仔细端详,说:“大哥哥,你的脸……”
温玉说:“全好了,连一点痕迹也未留下。小妹,在师父这里还过得惯吗?”
梅香说:“师父对小妹特别好,虽是师徒,可情爱更胜母亲!小妹年少失怙,未有母爱,来这里却尝到了母爱的滋味。只是……”梅香停下不说了,一双美目含着无限的浓情瞅着温玉。
温玉说:“只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一句问得梅香娇羞无限地低下螓首,细如蚊蝇地说:“只是人家日夜想你嘛!”
温玉以为他救助过梅香,梅香对他的情爱全出于感激,却不知小妮子是爱上了他。现在她已经作出明确的流露,该怎么表示呢?这可把他难住了,他不能再惹情债了,可明显地拒绝,又怕对方受不了,只好含糊其词地说:“我们也很想你,可你不能因想我们耽误了学本领!过两天,你大姐、二姐都要回去守帮,大哥准备只身去寻找义父义母,为父母报仇,需要多长的时间还是未定之数。你要安心在这里学好本领,如能尽得师父真传,那时定能助大哥一臂之力!”
梅香觉得大哥虽无明确的表示,但要她学好本领去助他,还不是好兆头吗?何况大姐、二姐还答应过她。
金美娇、杨玉娇离开夫婿仅几个时辰,就觉得心惶惶,意悬悬,几个时辰恍若过了几年。杨玉娇对金美娇说:“大姐,你说夫君坏不坏?”
金美娇随口说:“小妮子口是心非,爱你也爱不够,又说夫君坏?嗷——大姐知道了,你个小妮子是想夫婿想得不行了,对不对?”
杨玉娇说:“大姐,他走了把人家的魂魄也带走了,失魂落魄的滋味可不好受呀!叫人家心慌意乱,什么也做不到心上。大姐,你说他坏是不坏?”
金美娇叹口气说:“谁叫我们爱得深?他在时,只觉得欢乐舒畅,一旦离开了就丧魂落魄,无精打彩,难怪《诗经》上说:‘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夫君才离开多半天,咱姐妹就想得火烧火燎的。”
杨玉娇也叹了口气说:“看来情痴不光是我姐妹,古人对情更有深切的体会,不然也不会写出这些金翅擘海,香象渡河的精辟诗句。”
金美娇说:“古今情是一致的,大姐却有更深的体会:上次他离开云凤帮后,大姐想他想得每日泪水洗面,那相思之苦,真是难以言喻!确实是:‘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杨玉娇说:“大姐,二妹也是,他从我帮出来才半个月,二妹就想得坐立不安,才跑出来追随者他。唉,‘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定排处’。”
金美娇说:“这次才几个时辰,我们就想得耐也耐不住,回去后,他又要离开,咱姐妹不知该怎么过?”
温玉是第二天早上回到旅店,金美娇、杨玉娇又在坦露心曲,互诉相思之苦,看到夫婿回来了,二娇心喜不已,笑靥如花迎了上去,每人抱住一个臂膊,问长问短,关切爱怜之情难以尽说。
温玉回到义父义母的住处,房屋破烂,满院荒草,蛛网尘结,萧条疏冷,睹物思人,想到义父义母对他百般疼爱,无微眷顾,不觉热泪盈眶,悲伤惨怛。金美娇、杨玉娇见夫君凄凄恻恻,也擒上了泪珠,随夫忧虑哀怆!
金美娇、杨玉娇劝夫暂抑悲伤,今后多派人手外出打探,温玉忽然想到万有山庄的刘万有答应派出人去,现不知有无消息,要去祭奠奶公奶母,顺便到万有山庄问问。
三人祭奠了奶公奶母后,就到万有山庄。离山庄半里路有一凉亭,凉亭中坐有两人。一个面色痛红,宛若染上了朱砂,与戏台上的关云长的红脸一样;一个面色寡白,俨然是涂上了一层白粉,与戏台上的白脸奸臣一般。红面人,满脸络腮胡,头戴顶红高帽,穿着一身红衣,仿佛是红面索魄鬼;白面人,深目勾鼻,头戴白高帽,穿一身白,依稀是白面勾魂鬼。
温玉三人从凉亭旁边路过,二鬼拦住了去路。红面鬼七声二气地问:“你们要到哪里去?”
温玉说:“我们要到万有山庄。”
红面鬼仍声细气尖地说:“不许你们去万有山庄,你们回去吧!”
温玉说:“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不让我们去?”
白面鬼阴阳怪气地说:“什么人用不着你们管,我们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还需要原因吗?识相的就快点回头,否则,你们只能去见阎王爷!”
温玉当然不怕,厉声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敢要这里装神弄鬼,拦路杀人,路边这两人是你们杀得吗?”
这次二鬼一尖一怪一齐说:“说的是什么人不用着你们管,反正不能进去也不能出去。他俩硬要出去,就得死;你们硬要进去,也得死!”
杨玉娇听了二鬼蛮横无理的话早已气不可遏,冷哼一声道:“什么地方的孤魂野鬼,敢在这里跋扈嚣张,恣意妄为,屠戮无辜者?今日二鬼遇上了钟馗,算你们倒霉,还不给我赶快躲开,你们是要找死吗?”
这红白二鬼是幽冥殿设在这里,监视万有山庄的,既不让万有山庄的人出去,也不让外面的人进入万有山庄。路边两个死者就是从万有山庄跑出来的,被杀死在此处。
这红白二鬼一听杨玉娇责令他们躲开,不但未躲,还向杨玉娇扑了过来。杨玉娇接住了白面鬼,金美娇抵住了红面鬼。
红面鬼与白面鬼行动迅速,刀势狂猛;金美娇、杨玉娇则剑走轻灵,敏锐剽姚,身法奇快,如影如幻……
红白二鬼只觉得眼前人影幢幢,剑光忽忽,搞不清是虚幻抑或实体。才知遇上了奢遮人物,决不是先前那两个酒囊饭袋所能比较的。但红白二鬼刀法沉猛狠辣又诡诈多变,显然也不是易与之辈,而且不像中原武术,不依常理,多有变异之处。本来依理向左,他们却中途突变而向右,本来袭击前身,他们却中途一转而击后。常常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突出奇招,叫人防不甚防。
金美娇、杨玉娇虽然功力与武技胥都高于二鬼,也被这奇谲吊诡的招式,搞了个手忙脚乱。不过,二娇毕竟是极其聪慧颖悟的女子,往往在千钧一发之时,用绝妙的“飞龙翔凤”的身法,避过凌厉的一击。这身法是他们在黑风谷新创“飞龙翔凤”剑法时,配合剑法新创的。此身法如龙盘凤翔,极尽轻捷飘然之能技。使开来若飘逸的幽灵,莽眇的飞鸟。
三十招一过,尤其加上温玉在外面的指点,金美娇、杨玉娇已基本上掌握了红白二鬼刀法的路数,此时不再只顾躲闪,开始回击。纤手起处,用上了“飞龙翔凤”剑法,精招妙式延属不断,层出不穷。剑如飞龙萦绕,刃若彩凤飞舞,左盘右旋,纵刺横掠。劲风萧萧,咝咝作响,声震耳鼓;剑光闪闪,银辉烨烨,**眩目。娇躯随着剑刃飞动,衣袂飘飘,恍若仙子飘然,几疑嫦娥舞袖,姿态美妙优雅,实不像战场杀伐,倒像舞场翩翩起舞,而每一剑出全是杀着……
又斗有二十来招,二娇想:“五十多招还打不败两个看路鬼,这还能翊赞夫君寻找父母报仇吗?”其实,她俩不知这红白二鬼是幽冥殿的八鬼之首,来四川后,还未遇对手,就是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不见得能敌过他俩。
又过了几招,二娇似乎心意相通,同时两声娇叱,同出一招“龙凤相吟”,剑刃挥出一圈银芒,灿灿烨烨,炜炜煌煌,光彩夺目,剑招虚中有实,实中藏虚,从上向下,迅猛若疾风骤雨,立劈红白二鬼。
二鬼慌忙用一招“李靖托塔”横刀来架,二娇则变实为虚,挂剑回收,娇躯宛然飞凤一闪,人已到二鬼的背后,随之一招“龙腾凤翔”劲透剑锋,刃芒暴射,若长虹一缕,经天而过……
二鬼用刀挡架已空,猝然眼前失去人影,知道不妙,慌乱中回身反劈,已然迟了许多,二娇的剑刃已经等在那里,二鬼回身,正好撞到剑刃上。“章门穴”、“期门穴”被剑锋点透,站下不动了,还凶神恶煞似的举着刀。
温玉问:“你俩是干什么的,为何在这里拦路行凶?”
红白二鬼受制于人,知不说是不行了,况也无须隐瞒,红鬼说:“我们是幽冥殿的红面鬼白面鬼,我殿主今夜要血洗万有山庄,吩咐我俩在这里看守,不许万有山庄的人逃出去,也不许有人来助拳。”
温玉说:“你们来了些什么人?”
红鬼道:“有殿主,殿主的三个女儿与我们殿前八鬼,还些十多个闲杂人员。”
温玉问完,点了二鬼的晕穴,放到草林里。他三人急向万有山庄走去。
时已到了黄昏时候,万有山庄偌大的庄院,暮沉沉,静寂寂的,就像亘古以来的荒园,冷落、萧森,无一点活气。冷风吹着树枝,发出瑟瑟的声响,越发给在死亡线上挣扎,受煎熬的人们的心上,扎上了千万根银针,使他们疼痛难忍……
万有山庄的大门开敞着,无人把守,温玉三人进入大门,既无人也没有一丝灯光,仿佛回到了洪荒时代,万籁俱寂,静得让人发慌……
走到中院大厅前,才透出一丝昏暗的灯光,奄奄一息,俨然是一个病恹恹的老人,连气也喘不过来。
大厅里虽然坐的三十多人,大多静悄悄的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只有庄主刘万有与夫人王俊梅小声地劝兄弟王俊山,弟妇侯秀花快点离去,免遭池鱼之祸。
刘万有说:“俊山,你引弟妹与孩子赶快离去吧,也好保住王家一脉香烟。不然到时候玉石俱焚,你叫老爷子怎么活?你是帮主,叫全帮人怎么办?现在刚黑,乘敌人未来,赶快走还来得及。”
王俊山说:“姐夫,在这关键时刻,我们离开像什么!即使有难,咱们也要共同来担挡。”
王俊梅急着说:“俊山,让你走,不是说你夫妻见死不救,只顾自己,而是你夫妻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徒作无谓的牺牲,丢下老父、老母无人照顾,又断了王家香烟,这叫姐姐死也不能瞑目。姐姐知你夫妻有急人之困的仁义心肠,就是见了别人有难也会奋不顾身地去救的,何况是姐姐、姐夫呢?但今日不同,你根本救不了我们,只是白搭上性命,这又何苦呢?消息传来,吴云龙,陈洪胥皆是全庄遇害,吴家有师兄弟五人,陈家弟兄三个,全是好手,哪一个也不比你姐夫差,结果全都未逃出魔掌。你难道不注重事实,要做一个不智、不孝、不管妻、子死活的蠢人吗?”
王俊山的儿子王海峰,怕祸及己身,一听敌人要来,就要离开,只是爹爹不许。现在姑姑、姑夫一再催促,爹爹还是不应,就说:“爹爹,姑姑说得对,咱们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反叫姑姑焦心,不如赶快回去,不然丢下爷爷,奶奶怎么办?”
王俊山说:“那好吧,姐夫、姐姐,兄弟不能帮你们好生惭愧!”
王俊山正准备行装,要离开之时,温玉三人进入了大厅。
大厅里有三十来人,皆神经质地站起来。两天前幽冥殿的红白二鬼送来了通谍,要万有山庄的人全都自行了断,以报当年围攻先父之仇。如不自行了断三天后的夜里务必血洗万有山庄。红白二鬼还炫耀了他们杀害吴家与陈家的战绩,两家七十六人全被屠戮!
从那时起万有山庄所有人的心里,就像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铅,直往下坠,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一丝风来,也觉得阴风惨惨,贬肌浸骨;有点响动,越发是神色立变,肝碎心裂。每到夜幕降临后,逾感到大地沉沉,阴气森森,仿佛进入了阎罗殿,群魔乱舞,鬼怪横行,叫人毛骨悚然,觳觫不已!
几天来只有吃、睡。可吃,吃不香;睡,睡不稳!幽幽白昼,漫漫长夜,叫人心焦如焚,意绪似煎,宛若丢了魂,失了魄!三天,多长呀,犹如三年。时间也似乎专与面临死亡的人作对,停顿不前,用恐惧煎熬着人们……
其实人们突然死亡,倒不觉得什么,而等待死亡却叫人难以忍受,难以煎熬……
有几个耐不住的想逃走,找一条活路,但刚出去就遇难了,比在山庄的人死得更快。这下子山庄里的人越发恐慌万状,怔营不安……
温玉三人突然来临,人们以为是幽冥殿的人,皆神经质地站起来,一看不是,又嗒然坐下,心里却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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